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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 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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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你怎么呆在风口?风大不利于养病。”

冷风席卷起闻人高马尾的发丝,显得单薄异常,她身为医修的职业病上身。

他的声音伴在冬风里有些轻,但江月疏还是听见了声音。

他说:“我在等你。”

“等我?”江月疏有些懵:“你找我有事?”

“我是来与你辞行的,我的伤养的差不多了,我在天枢那边还有事未完,不能留在尚云,所以你的结亲大典,我恐是没法参加。”

就为这小事啊,她善解人意道:“来不了没关系,你的事情更重要,以你自己的事情为主。”

青年的柔软悠远的目光定定落在少女的面庞,里面饱含了太多,多的人读不懂。

片刻后,他递出一方锦盒。

“恭贺你的结亲。”

他竟提前备好了礼物,江月疏按耐不住好奇心,指盒,轻轻问:“我现在能打开看看吗?”

他笑:“当然。”

得到青年允许,揭开锦盒。锦盒里面是一枚紫金流纹的妖兽内丹。

“太贵重了吧。”她有些不敢接了,想还给闻人珩。

闻人珩却道:“它本该是你的。”

说罢,他离开。

目送青年高马尾在风中变成黑线直至消失,江月疏又一次低头看向锦盒。

除了妖丹,锦盒盖上有一行遒劲有力的墨字。

从今诸事愿,胜如旧。

*

元清光正式执行剜灵根之罚,江月疏不爱掺合事,事关本人,又不能不去。

行刑台建在尚云最高的山峰顶。

她抚了抚被风狂卷的秀发。元清光被吊在台上,四肢被灵气链拴起,并往四周拉直。尚云没有给犯事弟子换干净衣服的道理,因此衣袍仍然是脏污不堪的血衣,凑成了血淋淋的“大”字。

看到这一幕,江月疏觉得她应该要心软的,却发现心境异常平静,平静得仿佛不是她了。

白穆有事,于是行罚等监督事宜全权交予了白晋云。

白晋云端起一宗大师兄的气度,蓝白宽袍袖在空中划开空气,厉声道:“行刑。”

弟子抱拳:“领命,大师兄。”

剜灵根刑具一出,江月疏连同周围年纪小的弟子皆吸了一口冷气。

那刑具莫约六尺长,通体银白,如竹般韧性,顶部挂着类似鱼钩般的弯刃。

铄金日头下,光芒不断。

下一刻,剜灵钩直直捅进元清光腹部,深度几乎要扎穿对方丹田。

元清光痛的仰头尖叫,太阳穴的粗壮青筋条条虬起,俊秀的面容瞬间扭曲得乱七八糟。

“啊!啊——”他疯狂地尖叫。

剜灵钩在弟子手中缓慢翻转,仿佛拧动门把手,动一下,元清光大声痛呼一声。

不到片刻,元清光便虚汗涔涔,唇色发白,人近乎虚脱。

只瞧了一眼,江月疏匆匆别过视线,她深知自己有心软的毛病。

可饶是圣母,她也懂得人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道理。

三色如树根纠缠般的灵气团被剥离出元清光体内,正当灵根要全部被硬扯出时,元清光直视着白晋云,哆嗦着开口。

“……师兄,我有话说。”

行刑弟子不由得手下一停。

“我杀害小师妹,不是出自本心。”剖开丹田,剜灵根极痛,元清光说话很慢,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我是被人蛊惑了。”

似有隐情!

江月疏抢白晋云一步,速问:“被人蛊惑?那你是受何人蛊惑?”

人受到锥心之痛,虚无缥缈的感情便轻如鸿毛。

卖队友最是常见。

几个呼吸后,元清光艰难地张开嘴:“是大小……”

极致寒气的大冰团打着转,倏忽塞入元清光的嘴里,未出口的话语堵了个结结实实。

白晋云厉声:“若有同谋,昨日为何不吐?想必是你欲逃脱剜灵根的诬陷之语,做不得数!”

末了,他甩给行刑弟子一个加快执行的眼神。

弟子手起钩落,彩色灵根被绞出丹田,元清光痛昏过去。弟子凑完热闹,行刑台人越来越少,一切仿佛尘埃落定。

见人走的差不多了,二人朝外走出一截,江月疏忽轻道:“阿晋。”

阿晋是改口的新称呼。

昨晚,白晋云给她送结亲那天要穿的白蓝婚服。

江月疏循例说了谢谢师兄,却被白晋云说不用那么生分,以后是同行一生一世的道侣,还称师兄不妥,他也不想要再听见师兄了。

于是,她问:“那不叫师兄,要叫什么?”

白晋云说:“晋云,阿云,阿晋,随你心意皆可。”

四个称呼,唯独阿晋瞬间进入了耳朵。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音调,江月疏刹那间回忆起前男友,忍不住喃喃一声阿烬。

就是这一声,白晋云并不知道此阿烬非彼阿晋,误以为她定了阿晋称呼。

他棕色眸向下一弯,诶了一声答应。

师兄便成了阿晋。

“你是真的担心元清光诬陷他人?”少女水盈盈的杏子眼仿佛能照出人心底最阴深的想法,“还是说你知道元清光想说的是白若依?所以要包庇她?”

秘境那日,她见过元清光当白若依的狗腿子,元清光入宗不到一月,而她与他没见过面,无陈年旧仇。

尚云最厌她的人只有兄控狂魔白若依。

元清光的话或许许多人都没有听清,但她竖起两只耳朵在听,很明确听见了大小两个字。

如若“大小”二字不是人名,那就只有大小姐白若依。

此事与白若依脱不了干系。

没想到少女那么敏锐,白晋云棕色瞳珠不由得停转了一息。

两人视线冷不丁相汇,她继续说:“我希望你不要欺骗我,我想听真话。”

对视几秒后,白晋云头颅垂下。

“我也是刚刚瞧元清光的反应,猜出来元清光欲害你之事或跟若依有关,这事可能是真,亦可能是云清光的一面之词。至少我不能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宣扬出来,尚云还有休憩生息的天枢等别宗弟子,尚云掌门之女残害同门的罪名传出去将影响尚云的千年名声,另外她又是我的亲妹妹,我也不能不为她的风评考虑。”

他的话已经很明显了。

江月疏颌首,没再多言。心中不可自抑生出一股子沉闷,隐隐还有一份说不出道不明的怨怼。

白晋云牵起江月疏的手,重重承诺:“月娘,我虽是闭了元清光的话,但我会去询问若依,若是真跟若依有关,我不会让你白受委屈。”

望着五指被握的手,江月疏只说了一句。

“好,我知道了。”

*

乌夜黯淡无光,寂寥的风刮过枝桠,剩余凋零的叶片飘着,随之吹落。

傅照晚屈膝坐在堆成山的尸体上,神色颓丧。

心障的长持性是他始料未及的,他甚至不理解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他没推门没破道,在保住修为后,按照一贯的步伐,在心障内挑各大秘境,杀道修,抢夺资源。

可此刻身仍在心障。

问心梯叩问内心所求所念,只要明晰心中所愿,问心梯畅行无阻。

上次走问心梯所求便是修为高升,护愿自己一生无忧,不走前世愚蠢老路。

不该如此啊。

傅照晚动了动冷掉的手,不轻不重地按了下发胀的额。半晌,扬起旖丽眉眼,问:

“你们说到底哪里错了?”

傀儡们面面相觑,本体分不清心底之愿,分身跟着混乱。它们摇头,表示不知道。

傅照晚沉默。

难道如今最想要的不是修为高升吗?除了修为,还有什么想要?

浅蓝色少女虚影晃过。

他心神蓦然一震,双腿下意识登的一下直起。眼前什么也没有,他才反应过来是眼花了。

心口悸动昭示欲望,少年却仍然没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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