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过了几天,上京城仍旧未发现任何疫病的蛛丝马迹,京城之外亦是一片平和。终于有大臣提出了质疑,认为陆秦弓杞人忧天,杯弓蛇影,纷纷上疏奏请,要求撤了宵禁,重开城门,恢复百姓以往的生活。
皇帝允准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整个都城又热闹起来。
清焰仍旧惴惴不安,邹仁善与杨晴亦没有松懈之意,而陆秦弓,他并没有与反对他的人多废一句口舌,只是每日照旧派部下前往都城各处查探。
光阴似箭,一晃又到入伏。
来医馆就诊的人这几日少了些,天气炎热,倒是山渣甘草等熬制酸梅汤的药材卖去不少,甚至连霍香都一度售罄。
这一日又至傍晚,仍旧是慕春来接清焰。
自上前她失踪后,哪怕只有短和短几步路,芸姑她们都不许清焰独自一人来往医馆了,哪怕清焰告诉她们,雷炎一直奉命在暗处护卫着她。
“他武功再高强,也只有两只手两只眼睛,万一歹人来了一伙,再来个声东击西,调虎离山,姑娘可就危险了!”慕春不以为然道,她最近不知从哪儿看了几本兵书,说起三十六计来简直是头头是道。
她细胳膊细腿,清焰都不知道一旦出现歹人,到底是谁护着谁。可她也没有反对。若这样能使大家觉得安心,那便由她们去吧!
慕春帮着清焰将她手头上的活计忙完,两人别过医馆众人,正要回昭园,忽见一向不怎么露面的贺永箭步往里冲,一向气定神闲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一丝裂痕。
“邹先生,侯爷刚从宫里传来消息,太后宫中出现了疫疠!”
众人齐齐呆住,震惊到无以复加。
那可是整个大历防卫最森严的地方啊!
“最先发病的是何人?”邹仁善上前一步道。
“是一个宫女。”贺永道:“上个月,太后曾与长乐长公主到灵隐寺小住过几日,回宫后一直相安无事。那宫女一发病,便立刻被移到了冷宫,与她常接触之人也被严加看管起来。太后还遣散了寿安宫所有的太监宫女,只留了安嬷嬷与另一个宫人。”
安嬷嬷?清焰眸色一紧,忙问:“太后她们现下如何了?”
贺永道:“暂无异常。皇上已经将长公主府给封了,不许任何人出入。”
“侯爷呢?”清焰又问。
“侯爷已经入宫了。他让在下告知诸位,务必做好准备,如果疫情扼制不住,将会迎来一场硬仗。”
清焰闻言抿紧双唇,对于陆秦弓第一时间冲到最前线的做法,她是支持的,但一听贺永说他入了宫,就止不住担忧起来,一颗心仿佛漂在水中的独木,浮浮沉沉,没个依靠。
众人也沉默,医馆内的气氛一时变得凝重,邹仁善眼眸低垂,似在思量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阿泰率先开口:“太医院高手云集,他们定会研制出药方的,对吧?”
贺永点点头:“那宫女已用过太医院院首开的药方,至于效果,还得明日才知晓。”
邹仁善颔首道:“若再有消息,无论好坏,请贺大人务必第一时间前来告知。”
贺永拱手,道了声告辞便走了。清焰追了出去,对着贺永急道:“贺大哥……”
贺永停下脚步,敦实稳重的面容出现一丝笑意,他对清焰道:“姑娘放心,候爷让在下转告姑娘,他一定会加倍小心,慎之又慎的。”
清焰高高提起的心稍稍放下,但紧蹙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你们也一定要小心些。”
贺永颔首,道了句保重,便骑马匆匆离去。
这一夜,清焰几人几乎一夜无眠。
等了三日,陆秦弓再次送来消息,太医院的药方不管用,那名宫女死了,与此同时,寿安宫的宫人与长宫主府陆陆续续暴出疫症。皇帝急召邹仁善入宫。
清焰几人在忐忑中等了两天两夜,终于等到被陆秦弓送回来的邹仁善。二人皆疲惫不堪,双眼遍布红血丝,犹其邹仁善,仿佛老了十岁不止,一贯挺直的背脊此刻也微微佝偻着。
清焰几人心疼不已,正要上前搀扶,却被他抬手制止。
邹仁善看着杨晴道:“都准备好了吗?”
杨晴点头,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处问起。
陆秦弓会意,不疾不徐地开口将宫里的情况说予众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