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村里慢慢传开了,说那片地方是个乱葬岗。碰上不明不白死了的人,或者种种缘由没法好好下葬的,就都给随便埋在那里。有些怨气没消的,晚上就会出来作祟,引诱人过去。又过了一段时间,碰上了一年雨水特别多,有一场大雨下了两天,第三天人们再往那边看的时候,看见房顶和墙都全塌了。那里彻底变成了一片废墟,也就是后来那几个登山者看到的景象。”
“这些事已经是很久之前了,比这篇报导还要早很多。也不知道平沟村现在怎么样。”
脚再次踏上人民北路已是晚上的事。在见完成春永之后,裴右跑了一趟教育厅,试图找到报道里的这所学校。它的确存在,地点在平沟村和另外两个村子中间,是一所六年制的小学。因为长期生源不足,二十多年前和别的几所小学合并,学校的几栋楼房也就废弃了。因为离几个村子都比较远,没哪个村的村委知道怎么处置这些房子,它们便暴露在郊野无人问津。
从年龄和档案上写着的毕业年份看来,林升武应该是那所小学的最后几届学生,他毕业后不久,学校就关闭了。这间学校不大,学生数量长期加起来不够三十人,有几间校舍,给教师和留宿的学生住。
回到市局后整理了证词,提交了逮捕申请,他这才感觉到饿了起来。环视四周,桌上除了文件之外倒是干干净净,外面有人进门,谢阳和周红月刚吃完饭,从食堂下来。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你们不叫外卖?”
“九点了老大,这个点附近的店家都关门了。”谢阳道。
“那什么匪呢?她们家不是开到十点吗?”
“老大你不知道?我们好几天没见颜老板了。”周红月有些诧异,“这几天她的店都没有营业,前天我经过看见窗户都锁了起来。我还以为你会知道她去哪了呢。”
裴右低下头,桌角的笔筒里插着一双竹筷子,还是上次买盒饭的时候留下的。
收音机里的新闻结束了,开始播送夜间的音乐节目。招牌的灯熄着,两扇窗户外平时支起的木板现在降了下来,把窗完全封住。颜文斐用消毒剂擦洗着餐桌的桌面,完后把抹布晾在一旁。她拉下电闸,把探照灯摆在椅子上,灯头对准天花板,让光线散射到整个室内。
洗完水池后残留的泡沫还未散去,空气里飘浮着皂荚的气味。长桌上的瓶罐已经清走了,摆在中间的是两个灯泡,她摇了摇桌子,而后站了上去。
挂灯是平时不常清理的位置,在拆卸的时候有灰尘簌簌落下来。颜文斐屏住呼吸,等灯罩完全拆开后,把它放到桌面上,开始换灯泡。探照灯的光源有限,但好在灯的结构不复杂。两盏都换好了,她把螺丝刀放回桌上,准备下去把电闸打开。
窗户的木板这时候被敲了三下。
收音机里的音乐还在放着,颜文斐回头,窗封上之后,从里面看不见外面的人。她等着,外面的人没再敲了,但通过依稀的踱步声可以听出还在。
她想了想,过去开了门。
吱呀一声,裴右转过了头,踢着石头的脚停了下来。颜文斐站在门边,好像不很意外是他,扫视了一下周围,没看见其他人,问:“有事吗?”
“要一份炒饭。”
“我们今天不开,电灯坏了。”
“电灯坏了,修了三天都没修好?”
“前两天我在修煤气。”
裴右看了一眼店里,探照灯的光线昏暗,桌上放着拆下来的灯泡和各种工具,椅子都倒放在桌面上,地面上铺着塑料纸,应该是真的在维修。颜文斐折返到电闸箱前面,测试了一下接通总闸,新换的电灯正常亮起,遂开始清理工具。裴右不请自来地走入室内,等她把桌子清空,而后去吧台后面接了一杯水,摆在桌上。
他很是不客气地坐下,拿起来喝了一口,然后把带来的旧报纸甩到了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