袍摆挥飞卷起一阵雪落,只见萧颦带着一众前来听旨的将领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丝毫不给面子地将那御史太监及其身后侍从晾在了原地。
“诶?殿下您这是......”
御史太监不满道,登时脸色黑沉,正欲上前去理论时却不想被一只手挡在了身前拦住了去路。
“诶,公公稍安。”
忽而行到他身前的李璟道,挂着浅笑向他微微颔首:
“这等小事罢了,公公不必介怀,殿下心性就是这般,且等两日吧,毕竟......”
他眸色暗了一暗,向那御史太监凑近了几分压低了嗓音说:
“之后如何也不是她一家说了能算的。”
“呵。”
御史太监冷哼了一句,转而敛了神色,抬手理了理身上那光泽极佳的狐皮大氅面露讥讽。
“督公所言极是。”
他转而颔首向李璟一礼说:
“只是殿下着性子也着实娇纵,也不知上圣与太子殿下这般捧着又是作何想法。”
“年纪小。”
李璟道,抬手向前示意与御史太监一同向着不远处大营走去:
“上圣与太子殿下多宠着些倒也正常。”
“哈哈,督公管着般叫宠?”
御史太监冷笑了一声,瞧着那远去一旁苍茫目光晦暗:
“又是朝堂议政又是拨兵遣将得,如今就是连老祖宗都得攀咱们这位殿下的关系,您管这叫宠?”
“怎么不是?”
李璟闻言脚步一顿,微敛了目光回头笑道:
“再如何,殿下说到底都不过一介女子罢了,如今风头不好,上圣跟太子纵她这两年许就是想搏个好名头日后好许个人家。”
御史太监见状挑眉,转而又饶有兴致地笑了一声说:
“督公这回倒还真说到点子上了。”
“哦?”
李璟挑眉看他问:
“此话怎讲?”
御史太监饱含深意地笑了笑,一抹精明自眸中闪过道:
“督公怕还不知道吧?”
李璟蓦得停住了脚,心中思绪却宛若沙漏一般不疾不徐地向下流去。
“还请公公明鉴。”
他忽而揖手道,唇边依旧挂着那抹毫无破绽地浅笑。
那御史太监倒也没急着说,只是目光狭长地瞥了他一眼转而又若无其事地揖手示礼道:
“岂敢说什么明鉴呐,督公言重了,咱也不过是听了些风声,想着闲来无事给督公听个乐呵。”
“哈哈,既然如此那公公也毋需顾虑,左右此处无人,咱便跟公公一乐。”
李璟故作轻快地笑了笑道,转头又似听着了什么好戏一般地向那御史太监凑近了几分。
“哈哈,咱也是听说罢了,就是华阳殿下从新丽回来之后,太子与太子妃殿下就开始暗中张罗着给华阳殿下物色人家了。”
御史太监刻意凑近道,声音不大不小地落在了李璟耳畔,沉在了心间。
“但听那日甬道洒扫的宫人说,华阳殿下一开始还心不在此,但不知太子过来说了什么竟突然就松了口。”
御史太监继续道,李璟在旁默默听着脸上挂着笑意,倒也看不出什么别的情绪来。
“唉......不过自此之后,太子跟太子妃殿下倒真是上了心,咱听说......好像是看上了王尚书家的嫡长孙。”
“哦?王尚书?公公是说......吏部尚书王谦,明策先生?”
李璟问道,双眉不由得皱了两分,却见那御史太监忽而浅笑了一声语气转而轻松道:
“是啊,他家那嫡孙......嘶......叫个什么来着?听说是长了殿下几岁开了春便要参加春闱去了,说是好歹都要讨个功名回来才好。”
“那的确。”
李璟颔首应道,目光转向远方神色浅浅。
“殿下金枝玉叶,若是连功名都没有又怎得公主青睐?”
“呵,听督公这话倒像是对这王家的公子颇有微词啊。”
御史太监故意调侃道,狭长地双眼一动闪过一抹凛光又转瞬即逝地消饵于无形。
“公公这是哪里话。”
觉出几分味道的李璟忙笑道,像是松了口气一般地摆摆手说:
“公公说笑,咱可巴不得殿下早日找个人家嫁出去呢,毕竟谁不想多活几年多过几年清净日子?”
“哈哈,那还真是辛苦督公了。”
御史太监道,皮笑肉不笑地浅示一礼,李璟颔首瞧着近在眼前的营帐又说:
“只是,可否多问公公一句,照以往的规矩这千户以上战死者皆该由大军带回安葬,怎地这次却下了这般旨意?”
御史太监笑了笑,饶有深意地叹了口气道:
“督公,您真以为那是陛下的意思?”
“哦?”
李璟挑挑眉,似是懂了他话中之意。
“那莫非又是......”
“正是。”
御史太监接道,李璟即刻会意了然地点点头说:
“即是如此,倒还真不好说......”
他暗自沉吟片刻,一旁的御史太监却是从容地冲他笑了笑,揖手示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