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歆舟的脸色明显在听到林阖发问后,刹然间变得煞白,垂落到大腿根的手,手指揉搓着布料,张起又合上的唇瓣,透露出她的犹豫不决。
林阖感受到陈歆舟的异样后救彼此的场:“没关系,你有权利选择不告诉我。”
俩人并肩同行,林阖脑子里还在想如何安慰陈歆舟,解释一下自己不是有意要问,偏过头看向对方,视线重叠在同一平面,俩人都有话要说。
“你先说吧”。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不能说的,家庭原因阻碍我现在才来。”
“我说完了,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林阖摇摇头,收起自己的带有歉意的解释,她从陈歆舟的犹豫里读出,她曾被伤害过不止一次,才使她小心翼翼的接受自己的善意,哪怕是一支廉价的药膏,也要算得清楚,她不想亏欠任何人。
“我自己没有什么要说的,不过对你却有,我答应你,不会将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闲渟也不会。”
陈歆舟被林阖严肃正经的发言逗笑,缓缓抿唇解释,嘴角被扯起一抹苦笑:“没关系,这不是什么值得隐藏的秘密。”
林阖轻嗯一声不再反驳,可却是别样的口是心非,就算是得到人家的准允,也不会为之。
行走在吵杂声四起的走廊上,俩人眼神飘视各处,默不发声,林阖神情如平常推开寝室门,抬眸一眼正对上视线处的林闲渟双手环胸,翘着二郎腿,嘴角闷声哼气,好一副兴师问罪的场面。
“犯人林阖,舟舟,抛弃姊妹,你俩该当何罪?”
林阖明了林闲渟又发神经,狠狠地白了她一眼,随后忽视林闲渟的发问,离开前将林闲渟头上的自制乌纱帽,形似孙悟空头上的金箍,不留丝毫情面的扯下。
“好歹也做个像一点的,三不像金箍戴在脑门上,还写个判?闲大人,你好生的清正廉洁。”
话音未落,就惹得整间寝室哈笑声不止,林闲渟一时羞红的脸,怒瞪一眼林阖,气急败坏的回嘴:“大胆!拿下!拿下!”
林闲渟抬起右手,指着林阖的方向连连垂起,气的一时无言以对,“明明受伤害的是我啊!”
一时看热闹的室友在听见林闲渟拿下的指令后,装作自己很忙,抓起被角盖在身上佯装睡觉。
“你看,闲大人,你的命令好像并不作数,没人听呢?”林阖得意张扬的嘴脸,嘲笑林闲渟的狂怒无能。
“睡觉了。”林闲渟语气淡淡的哦了一声,盯着林阖的眼神里充斥着不屑,极大的不满,负面情绪灌满全身肺腑。
“晚安哦,闲大人。”林阖的语调里被破译出了阴阳怪气的词调。
“不晚安!烦死了你!”孩子气的林闲渟回到自己床前,嫌不解气,回首气瞪着林阖跺跺脚,还真是全寝招笑,躲在被窝里也要哼唧一两声。
“话说,不去说明真的好吗?”陈歆舟嘴角的弧度从始都未落下,她的桌椅在林阖的身旁,轻声细语的小心问道。
“她明天睡醒就乐呵了,她记不住事,尤其是别人对她做的坏事。”
“这家伙傻得很,上周跟我后面骑车给电瓶车撞伤,肇事司机没戴头盔,无视交通规则。”
“故意将头盔扔在地上,她又人傻,帮人捡起来两回,还以为是他人不小心掉在地上,手被撞的红肿也不提一句。
“最后看在人是农民工的份上,出来打工不容易没要赔偿,去医院检查,回家晚了被叶姨发现右手贴了膏药,刨根问底的追问下,她又老实本分的交代,挨了叶姨的骂,骂完倒头就睡,没心没肺没有一点感觉。”
陈歆舟看得出闲渟在林阖的心里的份量是足斤足称,是最重要的朋友,虽然平常会小打小闹,不顾情面的拌嘴,但一方有难却比任何狂宣誓言的人,还要团结真诚。
“这个家伙脑袋灵光的很,要是有什么不会的题目都可以请教她,行走的百科全书,不问白不问。”
夜深寂寥又逢无声时,看最清楚的是林阖谈及林闲渟傻事时,嘴角不自觉上扬的笑,语调是日常难见的轻柔。
陈歆舟做了一个噤声在唇前的动作,从摆放整齐的书中,拿出一本普通廉价的笔记本,缓缓写下方正清秀的几字。
闲渟很聪明,我知道。
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学识?
甘愿被误解辱骂呢?
林阖的五指在桌面上轻声搜寻黑笔,按动黑笔一端,疾速回复。
慢慢了解一个人,
也许会得到答案。
林阖瞥了一眼,在黑夜里发出夜光的时钟,将要逼近凌晨的时间。
“她的手,还没有涂抹药膏。”
林阖的视线又落到陈歆舟的手上,她好像很害怕有人观察她的手,总是有意无意的闪躲,林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过度关心一个认识还不到一周的人。
可总是有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萦绕周身,就好像前世我们也曾相遇过,并产生了难以忘怀的羁绊。
真的会有前世、今生、来世,这种迷信的说法吗?这不是故事遗憾而终,寻求的一种慰籍心灵的说辞吗?
陈歆舟也不再笔记本上落笔,转战到书本课题之中,记不清楚是林阖走后过得多久,手边出现一张滞留很久未被查阅的小纸条。
记得按时涂抹药膏。
并写下当时时刻,间接性提醒陈歆舟,不要忘记涂抹药膏,不要忘时补习睡眠。
“这个外表冷冰冰的人,也许冷淡是她的保护色,温暖才是她的内心。”
陈歆舟从口袋里拿出药膏,涂抹在手心里,脑海里重新播放林阖送膏药时那副不自在紧张的模样,一切都历历在目,难以忘怀。
望着林阖的床铺久久看去,眼神里是复杂多样的情绪,却因为一个人,独添一份暖意。
总在你不知处时,绽开眉眼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