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节来到入秋时分,洛魂的伤早已好了个七七八八,却依然滞留在通天渊。而这,并非是因为洛魂离开的信念不坚定,而是有着更有诱惑力的事情摆在了他面前——
剑。
原本,只是又一次见面,洛魂已经基本恢复了行动能力,却也闲不住开始活动起了筋骨。赋闲于此差不多两个月,在与老剑神那一夜的交流之后,他脑中关于新剑法的构想已经有了雏形,也该实际上手试试手感了。
如今的水云曲,共六式,各有特点:
其一,水相,重势,重水之形意;
其二,残云,重穿,重穿云之聚;
其三,渔曲,重隐,重藏锋于声;
其四,山鬼,重诡,重虚实相生;
其五,枯藤,重绞,重内外并击;
其六,林涧,重溅,重八面露芒。
似乎,还缺了点什么?
洛魂所思,缺的该是杀招,真正的杀招。对于前六式而言,基本都是与敌较量时所用的剑法,缺乏解决僵局或一举定乾坤的能力。哪怕是先前他实际对敌,往往也是以另一剑法的奈何来作为终结。而水云曲该是一部完整的剑法,需要有足以平定风波的杀招。
所以,新作的剑式,依然为水云曲的接续,也是水云曲的最后二式。
其七,水云歌,重绵,重云水不绝。
此剑式借水天共震为引,云刃藏于涛声之中,实为杀招起手式。千重涛声不绝,恰逢水相之势;万籁残云永续,呼来穿云之功。是谓水天合奏千涛隐,云刃无声万籁空!
其八,炽霞落,重烬,重杀伐终焉。
此剑式为承接水云歌而来,借云水蒸腾之势凝为赤焰霞光,恰似杀招落笔的预兆。林涧溅射,故有千嶂崩碎;远海沸腾,才得焚天煮海。以绵绵不绝的水之势,引来焚烬万物的爆发,水天一色,皆为赤霞,是谓炽羽焚空千嶂裂,霞湮万象一剑终!
两式分论皆为寻常杀招,合则为一举定乾坤的镇守。水云歌以横向铺展云水弥漫之势,炽霞落纵向收束霞光贯落之光,由隐而未发到无可压抑的湮灭万象,由耳畔涛声到天边赤霞,云水的交叠在此刻合一,实现更凌厉难当的杀伐。
此等理念,此等剑法,饶是老剑神见了,也须得叹上一声小妖孽。
也不知究竟是玩笑话,还是认真的,又许是话中真假参半。当老剑神来此见过洛魂练完两式新剑法后,竞对他说了这么一番话——
“洛魂,论剑法,我怕是不如你们年轻人有创造力。但论剑道,你还是与众人无异。剑道一途,最讲究的是心境,你行于无情,但并未抛却执念,无情有情便都不顺遂。我教不了你,你的路,还是要你自己来走。”
洛魂听着有些怔住,行过见礼之后,才平静地说道:“踏上无情之路,便无心于他。我不曾拜师,故剑神所论教导剑道之事,也不必放在心上。”
“可惜了,如此心境,却剑走偏锋,如歪门邪道。如果在你踏上无情剑道之前,我便遇见你,兴许你才是弟子七。”
老剑神的话充满了感慨与遗憾,似乎觉得在洛魂踏入无情剑道之前便收他做弟子,他便能有着更为光明美好的未来。
“世上没有如果,这条路,我必须走。”
洛魂道,眼中闪过一丝悲恸,却很快又被无心的冷淡模样所掩。他的语气明明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好似那条路,便是他所追求的终极道路。
老剑神自然是捕捉到了他心绪的变化,不过,即便没有,老剑神也清楚那并非“必须”,而是“不得不”。存在一些未知的缘故,让他不得不踏上无情剑道,以此快速获取强大的力量。否则,这世上大多数人,尤其是那些剑道上有天赋的,都不会选择这么一条路。
无可奈何的事太过寻常,老剑神觉得惋惜,却也只能惋惜。
老剑神的剑,能穿越一切艰难险阻,但穿越不了无可抗争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