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前一日,岑修宴和秦兰亭好像记起来自己还有个亲生儿子要参加科考。那点沉寂已久的父爱母爱冒了出来,把人叫了回来。
岑珩临近傍晚才回到岑府。
门口早有下人等着传话,让他去岑父的书房。
其实还不是岑修墨自己想起来这个儿子要科考。
只是他今日上朝时,总能听到同僚家有孩子明日要参加科考的,无一不是在谈论自家孩子的情况,还有人专门来问过岑珩。
岑修墨听了一早上,突然觉得自己也应该把在外的儿子叫回来,聊表关心。
岑珩最怕父母突然的关心,保持警惕。
秦兰亭思虑周全,除了不能自己带纸之外,笔墨砚还有厚实地衣物被褥都准备了一套。
岑珩受宠若惊,许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温情,有些恐慌。
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父母,试探地问道:“终于还是决定把我逐出家门了吗?”
秦兰亭闻言,气得不顾形象地翻了个白眼:“我就多余管你,赶紧滚。”
“这不是看明日是你的大日子,特意关心你一番。我有时候真想不通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岑修墨嘴上这么说,也不禁怀疑难道真的是自己平时对他的关心还不够?
岑珩得知缘由,放下心,感叹道:“早知道考试前待遇都这么好,我都想多参加几次了。”
“别,你也不小了,不立业怎么成家。”岑家温情的氛围不过一柱香,“赶紧考了功名,你这个年纪也该自食其力了,不能总想着吃父母的。”
秦兰亭则是横了他一眼:“你没事吧?没事带上东西赶紧走吧。明日我们就不送你了。”
有爱,但不多。
考试当天,秦兰亭嘴硬心软。嘴上说着不去,最后还是去了,只是坐在马车上没有下车。
就见未来儿媳妇塞给自家儿子一块玉佩,看成色应该价值不菲。
没想到自家这没出息的倒霉儿子不仅在人家府上连吃带喝还白拿。气得狠狠拧了一把身边的岑修墨的大腿。
“看你生的好儿子。”
岑修墨无辜挨打,委屈极了。
万事俱备,岑珩排队等着接受门口守卫的查验。
衣物和被褥为了做的厚实暖和都有夹层。东西带的可不少,结果除了身上披风,能保暖的都被扣下了。
最后带进去的还是当初他带进公主府的那几身单薄破旧的衣袍还有一条堪比纸薄的毯子。
岑珩在南方多年,回来之后经常待的地方也都一直烧着火盆,对于北方寒冷的记忆已经模糊,觉得自己身体好,区区倒春寒算什么。
结果被迎面一股寒风教做人。
凌冽的风迎面狠狠抽了岑珩一个大嘴巴子,一瞬间甚至让人有些窒息。
被脚下门槛绊的趔趄,幸好多年的身手让他稳住身形,才不至于在这么一群人面前丢人。
站稳后,背着仅剩的一个小包袱,若无其事地进了门。
背影萧索。
“这小兄弟考个试可真不容易啊。”
“啧啧啧,还差点被科考门槛绊倒。大凶啊大凶之兆。”
“是啊。”
周围人纷纷议论。
萧霜辰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这段发言。
最近变得愈发迷信的心根本听不得这个,心里咯噔一下,明媚的脸上布满愁容。
心里暗暗叹口气。
看来银子使得还不够,得给上面再加些了。
…
开考后,长乐宫上上下下同往常一样,充斥着祥和…与虔诚的氛围。
主要表现在空置已久的偏殿供奉上了一幅文昌帝君、文殊菩萨和孔夫子的画像,每日都要换新鲜的贡品还日日上香。
陶休休时隔几日再踏进长乐宫,进门就是一个庙里同款大香炉,三根婴儿小臂粗的香直冲云端,烟雾缭绕的,恍然间还以为自己到了玉华寺分号。
“愣着干嘛,快来。”
萧霜辰跑过去,拉着陶休休进屋,吩咐宫女把东西取来。
陶休休看着萧霜辰推过来的匣子,有些警惕:“这是…给我的?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什么呀!你打开看看吧。”
“不年不节的,送什么礼…”说着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顿住了。
迟疑地将里面那个藕色的荷包拿了出来,打量一番,真心实意夸赞道:“比起之前,你的女红突飞猛进啊!”
又怕真的鼓励到她,话锋一转忙找补:“不过也没进步到能拿出手送人的地步。你若是想送我点东西,神兵利器最好,金银首饰我也不挑的,倒也不必这么勉强自己。”
萧霜辰正在喝水,闻言直接被呛到。
“咳咳…不…”
她想要解释却呛得说不出话,手上比划着,示意碧水来解释自己的意思。
碧水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善解人意地说道:“回郡主,殿下的意思是自己手艺是绣不出这个水平的。这是别人托殿下转交给您的。”
萧霜辰咳的更厉害了。
“…”
说的很对,下次别说了。
也不知是不是萧霜辰的虔诚感动老天,往年的倒春寒一股股冷气似是要钻到骨头缝中,遍体生寒,今天天公作美,让学子们的日子好捱了很多。
会考结束那日,岑珩再次踏出那道门,才有种活过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