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璇有些无奈地抽了抽嘴角,目光落在门外的那道熟悉身影上。
喻慈如有感应般朝她望来,很快眸中神光大放,远远朝青璇招手,宽大的广袖被他摇地垂落下去:“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青璇将白布重新蒙上,和许渊快步出了屋子,又关了门:“喻公子,这屋中没有你的——”她斟酌着措辞,“爱鸟。”
“不过若是公子对尸首感兴趣,或可进屋一探究竟。”她刻意加重了尸首二字。
喻慈忙换上一副惊恐的神情,三布并作两步便往青璇跟前凑,双手做状要攀上青璇肩膀:“姑娘,我害怕。”
青璇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的触碰,抬脚就往外走。
喻慈见状,理了理方才同衙役攀扯中变得有些凌乱的衣襟,作势便要跟上去。
却被一只修长白净的手拦住,许渊面色阴沉:“请公子自重。”
待二人身影走远,喻慈方才收回了追随的目光,对身旁的衙役招了招手:“小兄弟,这两位是什么人?”
衙役摇了摇头:“刘大人说他们是贵客,让我们务必好生招待着。”事实上他也有些好奇二人身份,却不敢多问。
喻慈松快地坐在廊下石阶上,面上挂着没心没肺的笑,口中喃喃自语:“贵客么…”
“我们还需去一趟吴宅。”青璇和许渊并肩而立,思虑一会,得出结论。
许渊应了一声,道:“何时出发?”
青璇指了指亮堂的天,和许渊默契地对视一眼。
自然是月黑风高、四下无人之时。
不同于半月前的盛景,如今的吴宅只剩下吴定远一个主子,显得愈发萧索起来。
青璇不敢打草惊蛇,只借着月色摸黑上了屋顶,如一只猫儿般灵活地在檐上起落,很快到了吴文秀的院中。
几夕之间连续发生三起命案,吴定远心力交瘁,早早封锁了芙蓉居,如今半月不曾洒扫,地上早已厚厚地落了一层灰。
那滩血迹在灰尘的遮蔽下,活像是一块低陷的洼地。
青璇漫不经心地挪开目光,脑中却忽得闪过一道灵光,快步走到那处血迹前,屈膝蹲下。
她曾来此处查探时,地上仅有血迹,可如今落了灰,旁边凌乱的脚印便被显了出来,大小两印在此处十分分明,显然经过一番缠斗。
许渊显然也发现了,肯定地道:“除了凶手和吴青雄外,应当还有一人在场。”
“或者更确切地说,这血迹是二人打斗时所留下。”青璇拍拍身上的灰,站起身来。
一直到到次日中午,青璇脑中都不曾想通这个问题,就她和许渊目前所知,刺杀吴青雄的有两拨人,若南疆是为了灭口,那另一拨人又是什么身份。
她一下又一下地杵着碗中的饭,将碗中戳出一个洞,眼神却飘到别处,连往日最热衷的用膳都没了心思。
“你说凶手会是谁呢?”青璇百无聊赖地夹起一片雪藕放入口中,随意问道。
许渊将碗筷放下,又拿起帕子擦了擦嘴,道:“尚不明朗。”
这便是有猜测了,青璇讶然:“你有怀疑的人了?”
许渊颔首,道:“姑娘可还记得莫氏身边做事的针线房丫鬟?”
青璇在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搜刮了一番,点了点头,是有这么个人。
“当日姑娘观她手时,我便有了些怀疑。”复又道,“做针线的人长年累月手上会有薄茧,这的确不错,然还有一种可能性——”
许渊伸出他一只手,只见他掌心亦有一排比采月更厚的茧子:“习剑之人。”
他和青璇当日都太过冒进,下意识忽略了一些疑点,采月的茧若是用做针线活来解释也说得过去,可如今他们几乎可以确定莫氏并非杀害吴青雄的元凶,采月便显得可疑起来。
“可即便是采月所为,那另一人又会是谁?”青璇又抛出下一个问题。
许渊没有应声,剑眉紧锁,显然他对此也毫无头绪。
周遭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水榭内安静得一丝声儿也无,仅水塘中的一尾鱼跃出水面,又落了回去,发出扑通的一声响。
“姑娘可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喻慈右手摇着折扇,面上挂着温和的笑,缓步往水榭内走来,“或许在下可为姑娘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