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到。”他口是心非,语气硬邦邦的。
“算了,时间紧急,我问你。”她深呼吸一口气,问出口,“你是不是喜欢我?”
“……”
时间紧急?急什么?见那个小倌吗?
急着去和人家亲亲抱抱再欢爱一番,滚一身蛇腥气?
吃干抹净后上路,不拒绝不负责。
现在又来撩拨他,是吃准自己依赖她吗?
纯狐卿冷笑,压住内心升起的怒意,他不允许自己喜欢上这么一个人。纯狐族的狐狸有自己的骄傲,对方可以是人类,但上穷碧落下黄泉,生生世世,永生永世,他都必须、一定、肯定地爱自己。
只爱自己。
他抬眼望向宁野,语气轻蔑:“发什么疯?你一个人类,无权无势还不过百年寿命,我凭什么喜欢你?”
“有道理。”宁野点头,竟没有质疑一句,坐回窗台翻出去,末了又嘱咐:“纯狐卿,不喜欢一个人就别太黏着他,你换作其他人指不定把你金屋藏娇了。”
“滚。”
“拜拜。”
她来的快去的也快,消失在窗外。
脚步声从隔壁房间绕到走廊,沿着楼梯往下,走出客栈。
“狗男人!”纯狐卿气得掀桌。
茶杯桌椅滚落,发出巨大的声响。
“王八蛋!让你滚你就滚!不知道挽留几句吗!”
“有道理?有你龟孙的道理!我说的气话问都不问第二句你倒是哄哄啊!”
“还别太黏着他,这话你怎么不与那小倌说!我让你去和人家亲!让你去抱!”
屏风砸下,花架子滚落。
没有东西能砸了。
纯狐卿站在一片狼藉中低低哭泣。
白净的袖子上沾满尘土。
他张开手掌,一根金丝彩绳手链就在他手里。
是卖炭翁两个女儿送予她的礼物,祝福她与所爱之人和和美美。他趁她不注意,把其中一根偷了出来。
不要介意他们之间的性别好不好?
不要介意他是妖身仙体好不好?
“你别去他那,好不好……”
呜咽随风吹散,无人听见。
妖族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
宁野路过一个卖首饰的小摊,眼角余光瞅见一根竹簪。
通体碧绿,应是玉髓玛瑙一类不值钱的石英石。胜在雕工不错,从头到尾,微微弯曲,竹叶卷曲,似定格在被风吹过的一瞬。约莫是担心勾头发,卷曲处做了些处理,用金丝银线缀出流苏,不长,但灵动。宛如雨后滴落的水珠。
“老板,多少钱?”
摊主看着十分精明,眼睛扫她一眼,笑道:“客官,三百五十文。”
宁野二话不说丢下就走。
“不是,客官!能便宜些。”摊主忙喊。
宁野走回来,开价:“一百文。高了没有。”
“客官您这太低了,我手工费都挣不回来。”摊主假意为难。
“痛快点,八十文。”
“不是,您这怎么越还越低了!”摊主急眼。
“六十文。你这也不是玉石,金丝处还是鎏金的,我走镖的,好东西也见过,六十文你卖不卖?不卖我走了。”
“卖卖卖,但您好歹加点。”
“七十文,包好看点。”
“……行。”
宁野路过一柳树下,觉着包装盒简陋,干脆摘了一根柳枝下来缠好,别说,还真多几分雅致。
为了一个情报,她都快把自己的钱掏空了。
天杀的鸭子。
养一个也忒费钱。
程曜不会真点了魁首,鸭中之王吧?
那得花多少钱?
宁野想着,不知不觉间到南风馆。
她作为新客,昨夜英勇殴打野猪妖,又会疼人的消息传得馆内众妖皆知。即使青竹什么都没说,久经风月场的妖族怎会看不出。今日见到她带礼物,一个个笑得灿烂妩媚,想从青竹手里把这个贵客挖过来。
说白了,还是为了钱。
她一路谢绝其余小倌含情脉脉的问候,跟着跑腿的直奔青竹房内。
青竹早已装扮好,站在门口迎她。
“送你的。”宁野把随手买的礼物塞入他手里,迈步进去喝茶。
动作快得青竹来不及行礼再来个腻腻歪歪的开场白。
门被关上。
取下柳枝,盒子打开,里头躺着一根不算名贵的竹簪。
青竹将她拿出,插在自己长发间。
“好看吗?”他绕到她面前问,因着昨日药效未散,脑袋还有些昏沉,一不小心往前扑,登时扑入她怀里。
果不其然。
她身上纯狐族特有的雪松气味比昨日要来得更强烈,似在宣示主权。
宁野不知道他的花花肠子,直接把人扶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