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弯腰一前一后走在狭窄的通道内,因着此地粉尘过多,温知艺不敢点燃火折子,好在谢卿宴是个会武的,夜视倒是难不倒他。
半晌,只觉通道愈来愈宽,二人甚至能站直身子。温知艺一边挥手拂开面前的灰尘,一边不时轻咳几声,恍惚间却见谢卿宴身影一顿,蓦地停在前方,她悄声凑近,踮起脚越过他的肩膀朝外一看,瞳孔猛然一缩,好震撼的景象!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地窖,应当是酒庄原先用来酿造藏酒的洞穴,石壁上几盏油灯未灭,空气中酒香四溢。微弱灯光下几层楼高的木架上摆满一个个酒器,细看却能看清器皿上的精致纹路,想来必定是价格不菲。
“这是盛酒用的青铜器皿。”谢卿宴并未回头,却能感受到温知艺的愣怔,只听他低声开口道。
石室异常空旷,二人悄声走在其中,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此地还藏着谁。温知艺紧跟在谢卿宴身侧,左右环视着周围,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二人身旁石壁上油灯摇晃一瞬,温知艺心中直跳。
二人脚下沙沙声不断,谁知谢卿宴却一把搂过她的肩头,带着她闪身躲在木架后,慌神间,只听喑哑男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带着几声哀叫。
“几位大人……小的,小的已经按照大人说的在茶点中下了迷药,”那人哀嚎声不断,伴随着断断续续的求饶,“他们去了何处,小的也不知啊!”
是原先客栈内的小厮!二人对视一眼,皆是面色凛然。温知艺屏气侧耳继续偷听,浑然不觉那只手还搂着自己的肩头,她堪堪向后靠了靠,却碰到宽大的胸膛,温知艺蓦地反应过来,脸颊染上红霞。
不知男音说了什么,哀声愈来愈高,小厮呼叫道:“小的从未跟任何人提起宜春酒之事!酒早已在酒庄内藏好了……”
耳边鞭打声不断,温知艺仰头看了看身后的谢卿宴,后者微微点头,垂眸回看时眼神坚定,令人异常安心。
搭在肩上的手掌松开,温知艺从木架中探出头,地窖内依旧空无一人,不远处另一边通道内漆黑无比,声音便是从那处传来。她回头看了一眼谢卿宴,无声笑着,红唇轻启做口型:就按我说的办。
说完,温知艺放缓脚步朝着来时路走去,身后谢卿宴却一个箭步奔向幽黑的酒窖深处,二人兵分两路。
方才小厮离开厢房后,温知艺对其讲的话生疑,便与谢卿宴商量按照小厮的说法,趁无人之时搜寻酒庄,他在明她在暗,今夜必定要将宜春酒找到。随后二人安顿好跟着她的秋兰和几名太傅府家仆,便坐在房中等到深夜。
不同来时那般,温知艺快步走过通道回到酒庄大堂,紧闭的门窗透进一丝月光,微弱光线下堂中景象模糊不清,她没有谢卿宴的夜视能力,眼下只能慢慢寻找……照小厮所说,这宜春酒应当不在酒窖内,那在何处?
温知艺顺着廊庑穿过大堂,来到另一座楼阁,此楼不知几层高,中间挑空,抬眼望去一层层围栏后皆是门窗紧闭的厢房。视线上移,楼阁顶层未搭砖瓦,夜色中星月莹亮,映照着整座楼阁。
如此多的厢房,不会要一间一间找罢?温知艺深吸一口气,试图通过空气中的酒香味判断宜春酒的方位。
“可别未找到宜春酒,便命丧于此。”后方男音蓦地响起,语调夹笑,不怀好意。
是谁?
温知艺猛然转身,回头环视一周不见人影,耳边却听闻低低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她左右扫视四周,月光下已能看清楼阁每一处角落,却不知声音的主人在何处。
这座楼阁有问题!她猛然反应过来,正要离开却见廊庑处的木门不知何时已阖上,温知艺缓慢转身,抬头视线慢慢上移,只见楼阁顶上此时黑影重重,不知几人。她定下心神眯眼一看,那几人脸上的面具在夜色下显得异常狰狞。
“又是你们,一群狡诈无比的傩面人!”温知艺咬咬牙,面色凛然,语气恶狠狠道,“消停了几日,终于忍不住动手了?”
她本以为二人早已逃出傩面人的魔爪,谁知还是落入了圈套,想来谢卿宴在另一处亦是自身难保,要想活命,还得靠她自己!
楼阁顶上傩面人身影一闪,消失在夜空中,整座几层高的楼阁只余下温知艺一人,面对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