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她不信,再看第二眼,她恨不得将绸缎上的每一个字都抠出来看,这一看还真让她看不不对劲的地方。
虽然上面的字迹同成化帝的很像,但宋宓还是看出来是有人对其字迹进行了仿写,那角落盖的私印是不假,可字迹确实假的。
宋宓欣喜,她忽而狂笑不止,徐长风蓦地转过身去看她,觉得她是不是疯了?
他嘴唇紧抿,就听宋宓咳笑道:“假的,这密旨是假的,徐长风啊徐长风,想不到你也有被人骗的一天。”
假的?徐长风一惊,怎么可能是假的?他伸手遽然夺过那道密旨认真看了起来,这密旨他不止看过一遍,确认是成化帝的字迹和私印,这才对宋宓痛下杀手,如今却告诉他这是假的!
宋宓抬手指着那道密令,嘲笑道:“不信你可看看那些字是不是像一个字一个字临摹上去的,太过于工整了,仿佛那人将皇上的字东拼西凑写在绸缎上的。”
是啊!徐长风越看越觉得可疑,还真像是宋宓若说的那样,平时成化帝写的两字之间会带着些连笔,可这里很少如此,真就像是临摹上去的。
“可这私印……”徐长风心中疑惑,这私印做不得假,也不排除是成化帝让旁人代笔写的。
宋宓没提那私印的事,而是反诘:“这道密令是由何人传达于你?或者该问,还经过谁的手?”
想到华承向他转述的话,立马想到那人,惊呼道:“周知远!”
“周知远?庆远侯?”宋宓眼底闪过诧意,“他不是你……”
徐长风眼神止住她话,没让她说下去,“我同他可没什么干系,别将我们扯到一起去了!”
“行,行!”宋宓冷嘲,哪有亲爹这样坑儿子的。
若徐长风真的成功杀了她,那他这北镇抚司镇抚的位置能否坐得稳当还另说,庆远侯啊庆远侯,好一个一箭双雕,不仅杀了她,还有人为他背了锅。
朝中都知晓他们虽是父子,但私下关系那可叫一个水火不容。
宋宓只知道徐长风的亲生母亲乃扬州一商户之女,名叫徐淮月,不知怎的同周知远相识后生下徐长风,而在徐长风九岁时她母亲于宫中投湖自尽,至今原因未明,也是从那时起他同周知远的关系便势同水火。
而其中原因旁人也未可知,当时徐淮月死时立马就被太后封锁了消息,传出宫外也只是说她失足落水而亡,可真相到底是什么也就只有宫内那些人知道了。
徐长风见她绕有兴味打量自己,冷声道:“你也不必用这种眼神看我。”
她头发披散,面部残存的血迹已经干涸,因受伤增添几分病态,故显得长相阴柔,若不知道其是个太监,还真把她看做女子。
“呵!”宋宓嗤笑,撩开挡在面前的头发,“哪种眼神?可怜的眼神?”
徐长风眼神阴冷朝她看过去,“我只是暂时不杀你,你可别忘了你的命还捏在我手上。”
宋宓却像是没听出威胁,打趣道:“我们好歹也经历过多次生死,不说是死敌,也算得上半个盟友了吧?你不想着我们要怎么离开这鬼地方,竟还想着杀我,你怎么还是这般死板?”
“我们可不算是什么盟友!”徐长风眼底溢出讽刺,随后不再看她,转而到离她远些的地方坐下。
经过那么久的打杀,又坠下悬崖,他此时也有些累了。
他轻轻靠在树干旁,朝上望去,悬崖峭壁,再爬上去是不可能的了,只得另外再寻出路。
一个时辰后,两人终于歇够了,徐长风起身朝已经睡着了的宋宓走去,喊了一声没应,他朝一旁地上捡起一根小树枝戳向她的胸口。
“喂!醒醒,我们该走了。”
宋宓缓慢睁眼,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是前额和左肩还有些疼得厉害,她重重喘气道:“我知道了!”
而后她从怀中摸索出来一块碧落方巾,将自己散落的头发绑起,她的刀不知遗落在何处,她只得从旁抄起一根已经干枯了的树枝,撑着起身,跟在徐长风身后。
想到方才还未说完的话,宋宓又问:“你说,真是周知远假传皇上密令,让你来杀我的?”
徐长风快步走在前头,听了她话一声不吭,宋宓低声嘟囔:“真是无趣!”
两人又走了好一会儿,徐长风只顾闷头往前走,宋宓撑着树枝追上去,自顾自的说道:“如若真是周知远假传密令,那你北镇抚司的人是不是也有嫌疑啊?”
虽说周知远身为锦衣卫堂官,可北镇抚司直接受命于皇上,周知远的手可伸不到这里来,而这道密令却是由徐长风手下的人带给他的,那是不是说他的人也有问题。
见徐长风不理她,她又道:“哎!你说那华承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了,你都没怀疑过他真的是你的人吗?”
“还有那燕回,你确定他忠于你?”
“闭嘴!”徐长风再也忍受不了她,回头朝她斥道。
他的人,何时需要她宋宓来说教了,她还是先管管自己吧!毕竟自己的西厂都快要被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