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从东风楼出来,姜府和路衡的两架马车已分别在门口候着了。
姜述拦了想要跟自己走的路知一把,推说最近医馆不忙,他一个人可以看顾着,让路知跟路衡回宫再多过一段时间的二人世界,其他事不用担心。
路知本有些最后十五日只能独自度过的遗憾,但一听姜述这么说,他心头的涩意立刻消散了,忙不迭地就答应了下来。
反而是路衡意外地有些犹豫,还特地多问了姜述几句医馆的事。
今夜为路衡驾车的人是霍启,姜述从婚宴后就好久没见着他了,两人正在马车前热络地叙旧,路衡一个加入,就变成了三个人嘀咕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路知站在他们三个的不远处,与年叔并肩而立,年叔关切地问路知今日晚膳用的如何,可还开心,路知被转移了注意力,没看到那三人各自的反应,霍启的脸色越来越凝重,而路衡那张微沉的脸反而缓和了下来。
等到路知和年叔聊完再看向他们三人的方向的时候,姜述已经上了姜家的马车,霍启也已上了马,只剩路衡在车边等着路知。
路知小跑了几步,被路衡牵着上了马车,年叔跟在两人后头上了马车的前室,为他们放下了外头的帷幕。
在马车里头隔绝了旁人,路知立马就拧了一把路衡的胳膊,闹起了小脾气,说路衡就是表面上说说的想让自己留在他身边,等路知真要留了,路衡反倒是勉强起来了,好让人生气。
路衡哄了路知全程,推说说是后几日有些要事处理,他是怕路知留在宫里也见不到自己会无聊,才有些犹豫的。
两人相处的剩余时间进入倒计时,路知本就是存着名为耍小性子实则撒娇的目的,见路衡都态度如此端正地哄他了,他自然也是很给台阶下的。
路衡由着路知闹,哄人的样子也是温声软语十分认真,就连看路知的眼神也是宠溺带笑的,还打趣说路知连这种事都这么轻易地原谅他了,不再多生一会气,万一以后有什么大事,岂不是也气不过一天。
路知立马很给面子地又重重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假装生气。
路衡的笑意更甚,急忙也将人搂了,讨饶与情话夹杂着不停往路知耳边说,给路知都整得憋不住了,与路衡笑闹到一起。
但路知还是感觉有些不对劲。
路衡虽是笑着的,但路知还是感觉路衡今日一整天的情绪都较平常有些不佳,也不知道是心里攒着什么事儿。
因此等回到了乾清宫,路知就立马拖着路衡去找了两坛好酒,让路衡带自己上观星台去,再续昨日的约定。
就借酒消愁呗。
路知虽不知道路衡在愁什么,但他自己的愁,总也得有个出处。
路衡拗不过路知,也是他心里头真的有事,就揽着路知抄着轻功登了观星台的顶。
两人坐在昨日赏月的老位置,一人分了一坛子酒,借着月色又续上了刚刚在马车里头的笑闹,还聊了好多闲话。
十六的月亮果真是比昨日的更好看些,莹白的月色将相依偎的两人的脸庞照得温和而明亮。
路衡灌了自己好几大口酒,偏头去看靠在自己肩上的路知,看他长长睫毛下的那双含着温情的眼,看着他白皙皮肤上染着浅浅绯红的颊。
路知顺着路衡的视线与之对视,他用目光仔细描摹着路衡那带着些许苍白的微抿着的薄唇,沉溺在那比夜色还要深邃动人的眼眸中。
他们无人诉说对彼此的爱意,却交换了无数个绵长的吻。
他们在同一片夜空下想着相同的事,却谁都没有说出口。
“要是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路知发现,留在宫中的好处不仅是能与路衡多待一会,还有一个便利在于,路知与谢衍川接触更方便了。
路知昨夜从东风楼出来,假借要多收拾些衣服和日常用品的名义,让路衡在回宫前先送自己回了趟东宫。
路衡一向极为尊重路知的隐私,除了之前每到约会时间被路知准许的留宿,其他时候他都不会在路知没邀请的时候进他的寝殿。
恰好路衡也有些事要与德叔交代,两人就约好,让路知收拾好东西后直接去青云殿找路衡。
路知拉了勿诠进内殿收拾东西,关上殿门他就直奔书房,抄起笔迅速写了一封书信,让勿诠等他们离开后就立马送信去谢衍川府上。
路知信上写着让谢衍川即日起就开始准备,并告知自己会在宫中住上一段时间,若有要事相商,让谢衍川只要挑着自己方便的时间来找他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