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利真就这么容易迷人眼,让人能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就生了贪念?
他的知知明明不是那样的人,路衡不懂。
他的知知明明很单纯又很善良,不善玩弄权术,不懂利海浮沉,是一个能将真心完全表露于他人的人。
路衡本想着,就算再不被世人认可,他也要让他以路知之名登上后位。
后位于路知是保护,是就算日后要面临千夫所指,也能后退一步入帝王怀的靠山。
但他不允许路知贪心。
路衡耻于用帝王心术看待路知,却也不得不防。
朝中局势现下并不稳定,极有可能被有心人利用。
他虽已是雷霆手段,但很多事不能做得太绝,避免断了退路。
或许路知看得没错,帝王情爱本就如同镜花水月,而权利与欲望才是驱动人臣服的核心。
路知说不配,究竟是说自己不配得到这份帝王抛出的月桂枝,还是说他路衡不配用权术下滋生的情爱捆绑他人?
不愿在权利角逐中出局,也不会被情感诱惑,甚至还以退为进,让自己先下手做那斩尽苗头的刽子手。
路衡勾起一抹笑,眼底透出阴鸷之色。
我的知知——你可真狡猾……可我偏不让你得偿所愿。
若是双龙共争同一片天,必然要斗得两败俱伤才能分出胜负,他也定要以己之身绞死对方,共同陷入万劫不复。
你要我斩去乱麻,我便要让你更乱。
乱到不得不与我纠缠,乱到只一动弹便会鲜血淋漓,乱到你受不住那痛苦与我共沉沦。
就像那被我亲手逼上绝路的,那曾经的路知。
第二日。
路知自请离京,只身前往黔林,调查彩凤谣言。
两人自昨日争吵后便形同陌路,路知走得毫不留恋,路衡也放手地没有丝毫挽留。
还真是快刀斩乱麻,路知心想。
路衡只派了两人供路知驱使,名叫霍启的那人是个沉默寡言的马车夫,整日只知道冷着张略凶的冰块脸赶路,除了路知问话就没听过他发出过声音。
另一名叫林如易的小伙倒很是活泼,他说他是路衡从锦衣卫里调来特地保护路知的,因为他那日刚好得空在廊下练功,就被路衡随意指了这个保护路知的任务。
“骆公子放心,属下身手虽然一般,但带您逃命的功夫还是有的。”林如易拍拍胸脯道。
骆公子这个名头还是林如易取的,他说用路知这个名字在外行走多有不便,不如就化名骆知,假装成一位听了传闻想上山许愿的富家公子。
路知想了想便同意了这个提议,他现在听了自己的名字就烦,改个叫法说不定能改些心情。
三人风雨兼程地赶了五日的路,终于到了黔林。
黔林是端州下的一个比较偏远的小县城,虽是风景秀丽,但因山多地势高,并不是个发展多好的地方。
端州隔壁就是恭王路裕安的封地曲阳,虽然是临近的城,但曲阳因为平原较多,还算是个丰饶之地,和崇山峻岭环绕的端州比,民众的生活好得不是一星半点。
路知现在身份敏感,他本人又和恭王没什么情分,自然也没想着去探望。
黔林确实是一个比较贫穷的地儿,路知虽然就带了两个人,但是富家公子的假身份还是与整个镇格格不入。
而且这整个镇上竟然只有一所驿站,路知住下的第一天,就与得了消息前来打探的姜述撞个正着。
姜述只身一人,三天前就到了。
与自己日夜兼程的五天对比,路知才意识到自己可能低估了路衡口中说的那句“姜述身手不错”。
姜述对路知身后跟着的两个人有些惊讶,路知解释后,姜述也只是调笑一声“路衡还派锦衣卫来保护你”,也默许了霍启和林如易两人的存在。
不过林如易说自己不喜欢拘束,他会在暗处保护路知,喊一声名字便到,便从窗框溜走了。
反正林如易潜伏在暗处路知也看不见,就当没这个人。
而霍启本就是个车夫,路知不出门他就待在路知给他订的那间房里也不出来,还说吃喝也不必管他,他都会自行解决。
路知猜到这两人是路衡以保护的名义派来监视他的,他本也就想找个幌子让两人不要跟着,没想到这两人还挺上道,他也就乐得自在。
此时的路知正在姜述的房内嗑着瓜子,听姜述告诉他这两日收集到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