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明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显得那么急切,绷着脸道:“确实。师弟,此事责任在我,人丢了本就应该由我去找,若是今晚没有结果,便将派出去的弟子尽数召回来吧,我闭门七年,本就枉称这声‘大师伯’,对门派无用也就罢了,难道还要拖后腿,让全派弟子为我的过失而四处奔波吗?”
“师姐你……”喻明霄无可奈何地苦笑一声,“你的还是像从前那样要强,话既然到了这个份上,再阻挠你,就是我的罪过了。我自然是信得过师姐你的,今晚若是找不到李延竹,便让他们全部撤回来,只是你多年未曾行走江湖,此行定要小心。即便那小子找不着也不要紧,我自有办法处理,师姐却万万不能为此受损。”
戚明雪听他说“信得过”自己,不免有些心虚,她自告奋勇去追“逃犯”,本就不是为门派考虑,只不过是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让李延竹逃走,“信任”二字实在沉重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喘不过气归喘不过气,望着天上蜗牛一样缓慢爬行的月亮,戚明雪又开始祈祷今晚不要传来任何“好消息”。
臭小子千万要好好藏着,过了这一晚上,就什么都好说了。否则……
戚明雪闭目假寐,心跳却比平常快一倍。
天色渐渐由暗转明,远处林中簌簌作响,尚未早起的鸟儿被纷纷惊动,振翅四飞,第一批人马终于带回了消息。
“掌门,我们二人负责东南方向,但一路之上并未发现那小子的踪迹。”
戚明雪悬到嗓子眼的心脏悄悄放下了一小点。
“师姐莫急,”喻明霄虽然显得有些失望,但还是吩咐两名弟子去好好休息,对戚明雪道,“还有五批弟子,咱们稍候即可。”
戚明雪笑笑,刚刚放下的心又揪了起来,喻明霄咬牙道:“有其父必有其子,这小子和当年的李玄霆一样,都不是省事的材料——今日他使我们全派上下不眠不休彻夜抓人,但凡让我们找到他,定然不能轻易饶过!”
喻明霄向来以温雅端严著称,大概也只有当着自家师姐的面,才会说出这种气急败坏的话来。戚明雪听得一阵牙酸,不自然地翘起腿,又觉得不雅,赶紧放下,急急忙忙想给自己找点事做,好缓解浑身上下的焦灼,又差点弄倒茶杯,整个人都兵荒马乱,恨不得一头撞在树上昏过去。
好在喻明霄正聚精会神注意着弟子们回来的消息,并没有注意到师姐不易察觉的狼狈。
天色渐白,两两一队的弟子终于一个不少地站在了柴房外。
“师父,大师伯,我们负责查探南方,那小子应该不在南方。”
“我们也没有找到。”
“回禀师父和大师伯,我们也没……呕……”
喻明霄正专心致志听着弟子们的汇报,最后一个说话的弟子就毫无征兆地弯下腰,吐了个昏天黑地。
喻明霄哭笑不得地皱起眉,“怎么了,什么事情这样令人作呕?”
那弟子满脸的生无可恋,捂着脖子干咳几声,这才勉强直起腰,“别提了师父,我们俩找了一晚上,没找到那小子不说,还被恶心了个够呛,我换个地方吐去了师父别恶心着您,呕……”
喻明霄无奈摇头,“也不知是碰上什么东西,吐成这样——师姐,既然众人都未找到李延竹,接下来便仰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