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桢惊诧地“啊”了一声,忙不迭地问:“你和他谈恋爱了?他成我姑父了?”
二楼餐厅外头有个咖啡吧台,边上是休息区,棕色系美式单人沙发围几而立,一盏昏黄暗淡的包豪斯台灯酝酿着氛围。
有人还在忙碌工作,打开笔记本制作PPT方案,也有人端一杯咖啡通着电话。
周其泠要了一杯热牛奶,手捧坐在沙发上等人。
她那大侄子则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紧紧盯着她,“你不会被他骗吧?”
周其泠有些好笑,低垂眼眸吹着牛奶的热气,慢悠悠地说:“以前从来都是你被骗,小学时候被你的同桌骗走奥特曼卷笔刀,初中被好朋友骗走送女生的水晶球,大学又被部门的学长当冤大头付酒钱……”
“停!”周若桢不忍再听下去,一睁眼瞥见他姑一脸“你好意思说我会被骗”的表情。
反正他是说不过她的,周若桢默默叹口气,“记得做好措施。”
周其泠:“你个小处男懂得还挺多。”
周若桢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被她说得又气又羞,他就知道不该多嘴,语气硬邦邦地说:“你爱咋样就咋样,我不管了。”
说得也差不多了,周其泠踢踢他的小腿,软下语气说:“别担心,我有分寸,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谁担心你?”他气冲冲地折回餐厅,后脚,沈司砚踏出脚步,眼神四顾迅速地发现了她的位置。
两人有小半月没见面,平时聊天通话也不怎么勤快,主要还是在周其泠。
每回打视频电话,她不是在妈妈家不方便,就是在外面不好说话,五次里面必定拒绝他四次。
到后面,沈司砚被她弄得也没气了。
沈司砚带她坐进车,他则阔步前往对面的一家24小时营业的药房,五分钟后,他的手上拎着个塑料袋出来。
一上车,他把东西塞她怀里,启动引擎开了出去。
劳斯莱斯疾驰在夜色朦胧却又璀璨的街道,车厢里一时没了声响,暖风顺着通风口呼出大口大口的热气,片刻,吹得周其泠的额头渗出一层薄汗。
她脱下羽绒服扔在后座,顺手把他买的一堆感冒药和止咳糖浆,放在手套箱里。
车子驶入跨江大桥,这是过江的方向,来回起码一个小时,她忍不住问:“去哪儿?”
沈司砚漫不经心地看她,不答反问:“没有门禁吧?”
周其泠盯着他的侧脸,被车窗外的路灯,光影斑驳,她语出惊人:“你这是要留我过夜啊?”
沈司砚恰好把车子停在路口的红绿灯前,两侧的路灯悬挂着红色灯笼,斑斓的灯光映入车厢,界限模糊。
他抿唇不语,问她:“明示?”
周其泠:“……”
她定定地看了一会儿,面色淡淡地说:“哦,那是我自作多情。”
沈司砚坐在座位上低低地笑,一踩油门,劳斯莱斯与身后的暗黑逐渐融为一体。
车子驶入一个安静的高档小区。
门口的水幕墙流水潺潺,犹如落在心间的呢喃细语,她回头问:“你家?”
沈司砚望向后视镜,进入车库,视野逐渐降低亮度,他腾出身回她:“嗯,平日里大部分时间我都住在这里。”
片刻,劳斯莱斯停在惯常的车位上。
车库光线黯淡,四周停满各色底盘较低的超跑,饶是周其泠对车没有关注,看到三四辆与自家车库类似的车子。
她扭过脸,不知道他的意图。
方才他在车上的那副姿态,明显不是为了睡她。
“啪嗒”,他解开身安全带,见她不动,倾身过来替她解。
她退开一步抵在车门上,故作嫌弃地说:“你是不是抽烟了?我不喜欢烟味。”
沈司砚的手一顿,正想低头去闻,却不小心撞上她那双泄露出来的眸子。
他捻起一缕乌黑发丝,绕在指间,有些玩味地说:“要不你仔细再闻闻?”
包厢里有老烟枪憋不住瘾抽烟,他进去说话不到五分钟,就算沾染二手烟味,过去这么久,也该散尽。
周其泠摇头,一副无辜纯良的模样,轻启嘴唇,吐出两字:“我不。”
手掌伸过来抵在她的后颈,微微迫使她转向他。
沈司砚的目光落在嫣红的唇瓣,下一秒抬手便摘了那顶碍事的鸭舌帽。
他的目光灼热烫人,面上的企图明显,眼底隐隐藏着一片即将吞噬万物生灵的深海巨潮。
她还来不及思考,距离一寸寸缩短,气息清晰可闻,像采撷一颗娇艳欲滴的成熟樱桃。
沈司砚吻住她。
呼吸微乱,心跳加速。
周身的温度似乎渐渐升高,暖风吹动发丝的瞬间也吹红了她的耳廓,慢慢泛上绯红的云团。
周其泠撑着,姿势不大舒服,走神的片刻工夫,身体一空她被抱到驾驶座,随着靠背的调节,她半趴在他的身前,手指紧紧地抓着那片衣襟。
“尝到烟味了?”他的眼底藏着一丝戏谑的笑意。
周其泠微张嘴唇调整气息,没好气地看他:“小心被我传染。”
手掌贴着她的腰部,慢慢往上挪动,他问道:“这么久不见,就没想我?”
周其泠故意气他:“不想。”
他置若罔闻,掌心抚着她后背的蝴蝶骨,瘦骨嶙峋,突出分明,握不起一把肉。
“瘦了。”沈司砚说。
周其泠顺道咳嗽,咳得脸都憋红了,压在身上的力量稍稍加重。
那只手掌尽职尽责地拍着后背替她舒缓,然后又扶着她起来,递过来一瓶水。
周其泠重新坐回到位置上,小口地喝着水,耳边听得他开口:“前些天我碰到祁冬,他家里给他介绍了一门婚事。”
周其泠放下水瓶,拧上瓶盖,好整以暇地对上他的目光。
他继续说:“女方家和他家认识多年,双方父母关系也很好,现在挑订婚的日子,就在年后。”
周其泠捏捏矿泉水瓶,冷笑了声:“你是想带我去参加我前男友的订婚宴?”
她知道他是什么人,醋劲大,同她说这件事,无非是担心祁冬在这会儿生事,提前给她打预防针。
沈司砚沉吟片刻,似乎真的在考虑这个可行性,他开口:“你要是愿意,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