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宝财公子几个字时,这丫头明显地撇了撇嘴角。
就那么个人模狗样的货色,也被称呼一声公子,瞧那人的样儿就不顺眼。不过,对方好歹是肖氏族人,他们做下人的也得称宝财公子。
小丫头声音继续,“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夜游症,大半夜的自己个跑到前院小花园的假山上面,早上起来把自己吓了个够呛。婢子听前院的下人说,幸好他正好卡在假山顶上的石头缝里睡着了,不然怕是滚落下去,把自己摔出个好歹来。”
夜游症,姜沅宁自然知道,却没亲眼见过。
看不出来,那肖宝财还有这么个毛病。
“不止这些,”说着,香梅嘿嘿笑了一声,瞧着老夫人他们都朝自己看过来,忙收了收笑,“据看到的人说,那位宝财公子衣着很是不得体,”至于怎么个不得体法,这小丫鬟也没有无遮拦地全说出来。
姜沅宁看她那神色,就知道这个不得体,肯定是让肖宝财很丢脸那种。
“什么不得体?有什么不能说,反正丢人的是肖宝财,”姜远晏已经吃完早食,要不是香梅过来,说这肖宝财的事,他已回去屋子睡回笼觉了,顺口往下问。
香梅觉着也是这样,可这不是还有姑娘么,怕污了姑娘的耳朵。
肖宝财是不讨喜,也顶着个肖姓族亲名头,云氏给自家儿媳做脸,便是好奇那小王八蛋怎么丢人,也未言语。
肖氏哼了哼,对香梅道:“自说便是,阿远说得对,那等人给他留什么脸,”就算是肖氏族亲,且不论他跟肖杨氏对自家女儿觊觎,早年对她祖母和父亲做的那些坏事,真当时间久远,便叫人不做计较了吗?
若不是这肖丰年一家子来肖府,背后有古怪,二哥早将这些人弄出幽州了。
得了夫人的肯,香梅马上快速说起来,那迫不及待样子,让同样知道这消息的另一个丫鬟忍不住捂嘴偷笑。
香梅也是个说消息的好手,只听她这语气和用词,就叫人觉着可乐,“据说,那位宝财公子啊,露着胳膊和大腿,那么大的人了,穿的跟小童似的,大热天穿个裹肚,还是大红色的。”
香梅说的裹肚是时下婴幼儿和小孩子们穿的贴身护住肚腹衣物,类女子穿的诃子、小衣,但却也在形状上有不同,总的来说,肯定是小娃儿们专属衣物。
肖宝财十五六岁的人了,又是初夏炎热时分,便是姜沅宁客观地看这人挺在意养生,也难免不往他身体不好方面想,毕竟那人看起来就弱唧唧的。
“而且,”香梅话还没说完,“他穿的那裤子好像不是自己的,是那位杨老太太的。”
香梅以免幸灾乐祸说着,一面遗憾自己个没亲眼看到,听跟她说这事得仆妇描述,那宝财公子当时穿着那裤子、那裹肚,露着腿毛吓得嗷嗷叫,想从石缝出来卡的动不了。待好不容易在下人帮忙下出来了,羞得掩面狂奔。
不用说的很明白,大家也知道香梅说的裤子,是贴身的亵裤。
只是,这是什么情况?
这肖杨氏家穷到让孙子穿她的亵裤了?
云氏等人震惊地瞪大眼,先是不解,而后又露出了然神色来。
若不是肖宝财穿错了裤子,便是这人有古怪的穿衣癖好!
几乎所有人都倾向后一种。
前院中的肖宝财此时也想到这种情况,怕要被人误会有什么古怪喜好,趴在床上掉眼泪,“我也不知道,一早醒来,怎么跑那上面去了,还……那些下人的样儿都在笑话我。”
呜呜咽咽地边哭边说,大十几岁的人人,被肖杨氏搂着,跟个小孩子似得,便是比他小一岁的肖芸茹都看不过眼,微微撇开头。
肖杨氏一面拍着大孙子的背,安慰他的情绪,又忍不住问,“宝财啊,我那衣裳……”
还不等她问完,肖宝财就恼了,一把推开肖杨氏,“阿奶,怎么连你也怀疑我有那样的癖好?我没有!我有自己的亵裤!我穿你的干什么?”
肖杨氏面色讪讪,这不是觉着奇怪么,自己的亵裤好端端在柜子里放着,却被大孙穿在了身上,瞧见宝贝大孙那委屈模样,肖杨氏忙道:“那你这是得了夜游症了,得找郎中给看看。”
小杨氏在一旁抹了抹泪,认同地点头,好端端地儿子怎得了夜游症的毛病,昨晚亏得卡在缝隙里,不然掉下来得多危险,吓人。
肖丰年却是瞪了肖宝财一眼,“好端端地怎么就得了什么夜游症,莫不是你昨晚饮酒吃醉了,自己跑那假山上去发酒疯?这两天我看你就爱往假山那跑,对着那池子喝茶背诗的,说什么雅趣……”
肖丰年肯定疼唯一的儿子,可供他读了这些年书,这儿子现在也没读出个什么子午,反学了一身酸气,嫌弃他这个老子连累了他。
如今,又干出这等丢人现眼的事。
本还指望他好生表扬一番,搭上那姜家姑娘,弄出这档子事,这不就白瞎了这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