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一听,步子一顿,转身在炕上坐了下来,一只胳膊搭在炕桌上,有些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
“德妃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般贪吃,吃个桃子都能吃得腹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从没吃过桃子。”
春樱没让皇帝的话掉在地上,顺从地说:“皇上说的是,往后奴婢等必定多多劝诫娘娘,莫要贪吃。”
李淳觉得这个宫女还算上道,又问:“她进去多久了?”
春樱:“有一盏茶(10分钟左右)功夫了。”
李淳皱了皱眉,等了一阵,还是不见德妃出来,干脆一指春樱:“你进去瞧瞧,你们娘娘莫不是栽进恭桶里了?”
春樱:“是,皇上。”
寝殿有一道侧门,从这道门进去,就是净房了,净房也有与外界联通的门廊,方便下人抬水进来,或者倒马桶。
春樱进了寝殿,假意敲了敲净房的门,“娘娘,您好了吗?”
敲门时,她心里还怀着一分奢望,没准娘娘真的在净房里呢?
然而门内毫无回应,她心里的奢望落空了。
只得假意回去,禀报皇帝:“皇上,娘娘恐怕还得一会儿才能出来,还请皇上恕罪。”
李淳霍然起身,怒声道:“德妃好大的架子,竟要朕在这里候着她出恭。”
春樱和夏桃对视一眼,都跪了下来,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看皇上这样子,下一步就会拂袖离去了吧?
可惜两人猜错了,皇帝一怒之下,竟然不顾德妃在净房出恭,直接闯进了寝殿。
春樱和夏桃骇了一跳,急急忙追上去,想阻止却又无法阻止——她们总不能扑上去扯住皇帝的腿不让他进去吧?
就在李淳的手落到侧门,要将其推开时,侧门竟从里面打开了。
姜念虞顶着春樱和夏桃两人不可置信的眼神走了出来。
也亏得李淳是背对两人的,不然看到她们这副表情,立刻就知道有鬼了。
“嫔妾在出恭,皇上闯进来是想做什么?”姜念虞委屈又愤怒地问,端的是理直气壮。
李淳倒是被问得气短了,才要解释,目光蓦地一凝,上前两步,俯下身,从她鞋子上捏了个东西下来。
“德妃既然一直在净房,那你能否告诉朕,你鞋上的这个刺团儿,是从何而来?”
刺团儿,是一种野果的果实,上面布满了倒刺,很容易挂在衣服或鞋子上。
宫里不能说没有这种东西,但起码,不会出现在净房中。
姜念虞鞋子上能沾上刺团儿,只能说明,她方才根本就不在净房里!
姜念虞心里咯噔一下,糟了,肯定是刚才逛夜市时不小心沾上的,她匆匆赶回来,只来得及脱掉面具和衣服,却是忽略了脚上的鞋。
结果被李淳这个狗东西抓了个正着。
她面不改色,脑子疯狂运转,得想个借口把这厮糊弄过去。
李淳:“德妃怎么不说话?是在想着怎么糊弄朕吗?”
可算叫他抓住德妃的现行了!
上次她和李玄璋私自出宫,他还没找她算账呢,这一次,他定饶不了她!
就在这紧张的时刻,一道稚嫩的童音响起:“父皇,您不要怪姨母,都是晟儿的错。”
晟儿不知何时过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的小箱子,那是他的宝盒,里头装着他的一堆宝贝——母后给他缝的香囊,他捡来的蝉蜕,好看的石头等等。
他跑到李淳面前,打开他的小宝箱,“父皇,刺团儿是晟儿弄到姨母鞋子上的,您要罚就罚晟儿吧。”
李淳往他的小宝箱里一看,里头赫然有好几个刺团儿。
他目光一沉,“这些刺团儿你是哪里来的?”
晟儿:“周大帅从宫外带来的,分了我一些。”
“周大帅”这个陌生的名字触及了李淳的知识盲区,他朝墨春看去。
墨春忙为他解惑:“皇上,周大帅是周尚书家的小孙子,名唤周文瑾,在文华阁陪小皇子们读书,他嫌弃这个名字太娘,自己给自己取了个‘大帅’的小名,说这样威风。”
李淳:“玩物丧志!传令下去,文华阁是读书的地方,以后不许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带过去。”
危机就这样解除了。
姜念虞极力压抑着想要上扬的嘴角,替一帮小孩子说话:“皇上,小孩子嘛,天性爱玩,况且读书也得劳逸结合呀,闲暇时玩一玩闹一闹也有益于促进他们的身心健康,您何必这样拘着他们呢?”
李淳:“德妃,你这是在质疑朕的命令?”
姜念虞:“嫔妾不敢。”
李淳:“行了,朕要安歇了,你们都退下吧。”
姜念虞:“?”他要在她这里睡下?
李?狗?淳,你想找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