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一贯发号施令的语气,冰冷,残酷,不容拒绝,违令者死。
江容晚身子一抖,震惊片刻,终究是缓缓背过身,向前走去。
身后的人倚在树下,一直望着她,眸中的冷酷凝结成了一片温柔。
晨光真美啊。
眼前明明一片模糊,甚至看不清远去女子的轮廓,可他却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他想起第一次见她,是黄昏薄暮的时候。那是命运的开始。
而现在,晨光万丈,普照众生,是新生的开始,也是命运的结束。
过去,他不顾一切想将她囚在掌心,而现在,该还她自由了。
那么,唯一的妄念,就是让他最后一次,再看看她的背影。最后一次。
希望她可以原谅他的失约,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想着,慕容景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可那抹素白的身影刚走出几步,又定住了,而后回身,朝他奔了过来。
“你不走,我就不走。”她的声音响在耳畔。
他只得重新摆出一副无奈又严肃的表情:“听话。”
可江容晚固执地站在那,眼中不再含泪,声音却突然亮了起来:“我不信这世上,真有无解的毒。我不信堂堂摄政王的宿命,是死于寒冷的北地,成为无人知晓的枯骨一具。我不信我们最终的结局,还是分离。如果这就是宿命,那么,我不认。”
她缓缓俯下身,跪坐在地,将头深深地埋进他的怀里。
“所以,跟我一起走吧。是生是死,你的身边都有我,有我陪着你。”
都有我。
有我陪着你。
柔软而坚定的声音随着清晨的凉风飘进慕容景的耳朵,一直飘进心里,响彻千回,恍如梦中呓语。
骏马一声长长的嘶鸣,再次踏上了前行的路。
慕容景将头虚倚在江容晚的肩上,轻轻地笑。
“你可真是个傻子,从前那么讨厌皇宫,那么想从我身边逃走,现在放着这样大好的机会不要,等我恢复过来,可就没这种好事了。到时候,你可不要哭。”
江容晚摇摇头:“我不走,如果你这次能挺过去,我就答应你,不再想着走了。”
慕容景收起笑意,认真道:“阿晚,你无需强迫自己,我愿意放你自由。”
江容晚转过头,同样认真地看着他:“可是我愿意待在你身边,永远。”
见他微怔,她的唇角又勾起一个美丽的弧度:“所以你一定要想办法好起来,然后,来娶我。”
风起,虫鸣,天地间一片寂静。
慕容景此刻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凄凄惶惶,紧盯着江容晚还在颤动的红唇,却好像并不理解她说的什么。
“你说什么?”
女子娇俏地笑起来:“我不会说第二遍的。”
一滴泪就那么毫无征兆地落下来,微咸,滚烫,宛如晶莹的雨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