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骤起,吹灭了窗下的灯烛。
房内一片昏暗,衬的身后那人一双琥珀瞳愈发晶亮,如夜风吹过湖面,泛起幽幽的光。
银白的月影穿过云层,透过薄薄的窗纸,就那么毫不遮掩地照在江容晚的脸上和身上。
所有的东西都一览无余,无处可逃。
江容晚呼吸一滞,继而胸脯又更加剧烈的起起伏伏,每一颤过后,本就苍白的脸色就显得更白了一分。
她本能的开口:“殿下怎么······”
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北地吗?
慕容景唇角一勾,微微俯身,贴近她的耳侧,暧昧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转。
“怎么?嫂嫂见到我不高兴吗?还是说,见我没死,所以你很失望呢?”
他的手指勾缠着她的发丝,虽是轻佻的语调,但个中显然意有所指,是恼怒、怨怼还是威胁,她分不清。
但能确定的是,他已经知道了宫中的风吹草动,或者说,整个局面从来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如今仔细思量,其实许多事早有蛛丝马迹可循,例如她离宫那晚一切都出奇的顺畅,再比如那神情古怪的马车夫。
以慕容景如今的心性,他怎会在这个时候选择亲赴北地,远离皇城?只怪她离宫心切,总不免抱着侥幸的心理,所以才视而不见。到底还是低估了他。
此时此刻,江容晚觉得自己多少应该辩驳一下,可喑哑的嗓音堵在喉头,如一块不大不小的碎石,令她怎么也开不了口。
慕容景直起身子,长指在桌上轻轻一敲,便有婢女捧了一盆热汤从外间进来,一路低眉顺眼,只将铜盆匆匆放下,便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慕容景面色从容,冷沉如玉,执起银匙,动作轻缓地将一捧热汤劈头盖脸的浇下。
“臣来服侍皇嫂沐浴。”
他从来都是这样,将背德之举说的这般堂而皇之,尤其是在他不悦的时候,最喜欢称己为臣,称她为皇嫂。明知她介意身份之别,他却总是带着讥诮和嘲讽,不断向她重申这一点。语气轻狂,神情倨傲,大有“天子的女人如何,皇兄的妻又如何,还不是任他染指”之意。他便是这样毫不顾忌的将君臣之道、人伦五常踩在脚下,偏他每次这样做,都能惹得她心上一颤。
江容晚咬紧银牙,知道他必是动了怒。身子动了动,欲要起身,却又软了下来。
这个时候她还是避其锋芒为好。
温热的水从头顶浇下,顺着脸庞、脖颈和肩膀汇入水中,打湿了她的头发,像水蛇一样攀附在腰上。柔嫩的雪肤很快泛了红,可她一点也不觉得烫。
“皇嫂清减了许多。”慕容景用另一只手抚着她的脸,轻叹。
床前点起了两支灯烛,可房内烟缭雾绕,热气蒸腾,将一切都融成了模糊的光晕,连带着他的眉眼也氤氲着,看不真切。
这样最好。
江容晚闭上眼睛,仰头靠在浴桶的边缘,尽量不去想眼下正在发生的事。
有冰凉的液体滴在她身上,幽香霎时漫溢在鼻端。没等她反应过来,紧跟着却是一种湿滑柔软的东西拂过她的肩,在她的脸上轻舐。时轻时重,不断勾扯、轻旋、挑弄,带着万分旖旎的柔情。
她蓦地一颤。
慕容景取了沐浴用的玫瑰露,此刻便用舌尖替她一点点匀遍面颊和颈项。经过耳侧的时候,他颇为恶劣的含住了她的耳垂。
与此同时,他的手还不忘探入水中,在她身上作乱。
他洞悉她所有的敏感地带,轻易便能惹得她浑身酥麻,失控的感觉漫过四肢百骸。
饶是她再死命咬唇,却也无法压制身体深处被他勾起的情欲,仍有几声低吟从齿间溢出来。
慕容景对她的反应似乎很满意,眉梢轻挑,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皇嫂明明很喜欢。”他在她耳边柔柔地吹了口气,极尽挑逗。
“不······”江容晚不愿如此沉溺,像落水的人抓住一块浮木般,拼命向空中伸手,扯住了慕容景的衣袖。
这用力一扯,却是扯出一封信,飘飘扬扬的落入水中。
信纸白中泛黄,依稀带点翠竹的清爽气,倒是与她平日爱用的花笺相像,再定睛一看,信上小楷轻灵碗秀,正是她的笔迹。
江容晚眨了眨眼,怔了一会,方才想起她离宫那晚,念及日后不会再与慕容景相见,便特意写了封诀别书寄往北地。
信中不过对二人过往略作回顾,末句言“与君相识一场,是为孽缘,若强相纠缠,皆于你我人间福寿无益,世所不容。愿君得偿所愿,御极天下,威加四海,另寻正缘。晚只愿纵逸江湖,做一寻常女子。勿寻,勿念。”
但她后来思虑良久,这书信分明是没有寄出去,眼下却怎么还是落到他手里?
薄薄的信笺浮在水中,迅速软化、破碎,信上墨色晕成一片,再难辨认。
两人都静默地看着,有片刻出神,慕容景眉色冷了冷,最终发出一声嗤笑。
“江容晚,你听好了,只要我在世一日,与我诀别么······想都不要想。”
“纵是我死了,我们还是会长眠一处,生生世世,永不分离。所以,不要想着逃。”
紧泯着的唇被强势地敲开,唇齿呢喃间,含糊的声音落在耳里却是格外清晰。
“唔······”
江容晚还未及回答,便觉身下一空,突然跃出水面,一声惊呼尚未出口,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她整个人被丢在了榻上。
榻上滑润的缎面紧贴着湿漉漉的后背,那突如其来的凉意惹得她蜷起身子。
慕容景倾身而上,眸色渐浓,停留在江容晚的小腹上。仍旧光滑平坦,若不仔细看,还注意不到那细微的隆起。
“三个月,想必这胎像也该稳了。”流丽的眸中映着点点炽焰,愈燃愈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