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棠惊慌片刻,忙跑出去寻太医正。
张太医帮江容晚把完脉,跪在地上,面色凝重:“娘娘,您这是喜脉,已有两个月了。”
江容晚正准备拿起身侧的茶盏,一个不稳,茶盏倾倒,滚烫的茶水泼洒出来,铺在桌上的绸缎湿了一大片。杏眼圆睁,一脸难以置信:“你胡说什么?”
张太医却十分肯定:“臣的医术,不会错的。”
江容晚瘫倒在檀木椅上,双唇不住的颤抖,难怪她上个月没来癸水。可怎么会?她明明每次同房之后都服了避孕的汤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还特地加大了剂量,怎么会有喜脉?这不可能。
她茫然的环顾了一圈,视线定格在面前跪着的张太医身上,这位张太医,从前是江家举荐他入的宫,他医术高明,人也忠心,所以她才愿意信任他,当初也是找他要的汤药。
她试探道:“张太医,你给我的汤药,的确没有任何问题吗?”
张太医低头看着地面,眼神略有躲闪,并未立即回答。
瞧着他的神色,江容晚的心凉了半截,颤声道:“我江家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刺我?”
张太医连连磕头:“请娘娘明察,臣绝无背叛故主之心啊,此番臣实在是被迫为之。”
“所以,你给我的药,到底是什么?”
张太医支支吾吾,不敢看她:“是,是,助孕的药。”
“什么?!”江容晚“蹭”的一下站起来,怒视着他,“张瑛,你好大的胆子!”
就在她又惊又怒,恨不得能将他碎尸万段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清冷的声音:
“张太医,你先下去吧。”
慕容景迈着悠游的步子走了进来,面上还是那一副漫不经心、视天地为无物的神情。他听内侍禀报说江容晚传了太医,便知有些事或许瞒不住了。
张太医得了令,忙不迭退了出去。
看见他,有些事似乎有了眉目,江容晚拧紧眉头,声音轻颤:“是你?”
“嫂嫂是指什么?我做的事情多了,具体是哪一件呢?”他轻笑着在榻上随意坐下,目光不经意间在她的小腹停留了片刻。
“为什么?”见他的态度,她已经知道了答案。
“嫂嫂在意的东西太多了,却惟独不能多在意我一点。所以我想,如果你能怀上我的子嗣,是不是会好很多。”他呷了一口茶,慢声道,“毕竟,这是你我共同的血脉。”
“你混账!”江容晚怒极,随手抄起桌上梳头的篦子朝他砸了过去。
这一刻她已经无所谓了,反正她的端庄柔雅,她的颜面和尊严,早就被他踩在脚下了不是吗。
慕容景没有躲闪,玉质的篦子直直的砸到他的唇角,随后坠在地上裂成碎片。唇角处有鲜红的血流下来,在苍白的脸上绽开一朵妖冶的桃花。
慕容景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慢斯条理的掏出锦帕擦拭:“嫂嫂若是气我,便多砸几下,我愿意受着。”
玉棠在门外听见声响,跑了进来,看到眼前情景,吓得面如土色,跪下央求道:“殿下,求您放过娘娘吧。”
“下去。”慕容景瞥了她一眼,冰冷的声音令人胆寒。玉棠不敢违抗,只得又退了出去。
江容晚一双美目含着泪:“我真想,杀了你。”
他无所谓的朝她张开双臂:“杀我,可以,如果嫂嫂能做到的话。”
她不过一个弱质女子,当然知道,她杀不了他。江容晚感到彻骨的绝望,再也支撑不住,眼泪汩汩流了下来。她瘫在地上,慕容景倾身接住她,将她拥在怀中,吻去滚落的泪珠,柔声道:“阿晚,不要害怕,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而这个孩子,他会拥有最尊贵的身份,最富饶的江山,我会倾注心血养育他成人,我们的孩子,一定会拥有最好的一切。”
“为什么?我答应你,我愿意满足你,还不够吗,为何一定要逼我至此?我是你的兄嫂,你我苟合,已是有悖人伦,该受万世唾骂,这个孩子,你要他以何面目见人?你敢在他面前承认你是他的父亲吗?”
“不够。我不想再叫你嫂嫂了,我想要你做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而这个孩子,我会让他堂堂正正的做我们的孩子,继承我皇族的江山,无论是你,还是这个孩子,都与皇兄再无瓜葛。”他眉目低垂,声音平静而又坚决,似乎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他的话太过荒唐,江容晚一时止住了哭泣,后背漫上丝丝凉意,她情绪放缓下来,抓着他的衣袖,恳求道:“慕容景,你清醒一点,不可以。”
慕容景轻笑一声,俯身盯着她布满泪痕的脸,潋滟的眸子中闪过一丝阴鸷,低沉的声音在寂静中听起来格外残忍。轩窗外的刺眼的阳光照亮了他的眸子,他眼中的执念如燎原之火,再也扑不灭了。
“如果我一定要,你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