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迪叹了口气,道:“洢太看重跟这些人的感情,希望有一天她能跟你一样想通。”
“还有一点”,傅欣彤说道,“也当我多管闲事,陆叔叔那里你要早做准备,想想怎么说服他同意你们在一起,毕竟他一直在帮你物色上流名媛。”
卡玛说罗洢听到这儿就把她拉走了,拜托他们夫妻两个保密。
又过了两天,发消息说她可能跟陆迪观念不合,如果真的是这样,她想分手才是最好的结果。
“我不知道卡赫琳娜为什么没问过你那天的事,也许她害怕听到令自己心碎的答案。陆迪,我从没这样称呼过你,你知道的,卡赫琳娜处理任何事都很果断,唯独对你,因为你的不稳妥处理受欺负了好几年,是你紧追不舍,她死了的心才又复生——”
“你们误会了”,陆迪解释,也不尽然是误会,比起傅欣彤,大概罗洢更在意的是他父亲关于门当户对的想法和他们两个本身对某些事不同的态度。
“金彤找我是承认她做错了很多事,想跟我们道歉,但是没勇气当面跟卡赫琳娜讲,我们拥抱只是出于礼貌,普通朋友的分别礼。”
卡玛捂嘴,慌道:“原来是这样,乌龙闹大了,对不起对不起,这事也怪我。可是——”
她心虚地挪开眼,“卡赫琳娜她说自己跟你们不是一个圈子的,虽然鼓起勇气跟你一起,也许最后还是会很伤心,她很犹豫要不要结束跟你的这段关系。我不知道说清楚了没有,总之你仔细想想清楚吧,我不想看她受伤,心里的伤也很痛的。”
拐角那头,门开了。
陆迪快步跑去,不需要多想,自从他开始追这个女生,一切都想得很明白。
出来的不是罗洢,银隆说她需要在无菌环境里待上一周,过内部通道转移去重点观察室了,没有感染和并发症,才能转去普通修养房。
陆迪居然记不清怎么度过那一周的,坐在观察区门口,累了就睡在凳子上,周围人影晃动,朋友们来了又撤,时间飞快流逝又好像停止不动。
记忆中唯一清晰的,尹菲瑟伯每天早上九点准时进去,九点半准时出来。
这人很英俊,保持着跟他差不多岁数的模样,目光冷淡,每次进出观察区都旁若无人,面对陆迪的提问充耳不闻,不肯漏半个字。
只在罗洢转到普通修养房的当天上午,扔给他一本黑色硬皮书,让他每天研究学习。
“年轻人,到了某些时候你会知道,光有一腔情谊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在这个地方,所谓学识在强大力量的基础上才有所作用。”说完就离开了。
绵长的阳光温暖着女生发凉的手背,罗洢戴着氧气,呼吸均匀,给人睡得很香的错觉。
陆迪将她纤细的手整个包住,想着卡玛的话。对他而言,陆美琦是家长,更像朋友,他们之间无话不谈,满心的难受也只能在她面前抒发一下。
“我才知道,她一直对跟我一起没信心,就算因为我被别人欺负了三年,就算这样,她也愿意和我在一起——”说着眼睛红了一圈,哽咽声更重,“是我太粗心了。”
直到卡玛说了那天的事,他才反应过来那句“允许你追求别人”。她不愿意在他面前表现自卑,也许在等他先说出分开的话……
这个女生从来不说喜欢的话,可做的每一件事都表明她把男生喜欢到了心底里。
陆美琦做不到别的,只能默默陪着。
卡玛拿了两支药水进修养室,撞见陆迪抹眼泪,深叹了口气,递给陆美琦两瓶水,在床边坐下。
瓜子头盘在罗洢旁边,时不时抬头望一望,又难过地伏低。“别哭了!上次你抱别的女生我就叫她不要理你了,要不是她豁出命想给你争取生路,我早就咬死你了,还好意思天天哭鼻子吵。”
“瓜子头!”卡玛下意识伸手想捂住它嘴,但是对它的毒性望而生畏,伸到一半收回手。
“陆迪小哥哥都解释清楚了,真的,你乖。”
“反正抱别的女生就是不对,我们环形蛇族从来不会做这种暧昧不清的事,哼。”它喷了口干气,缩进印记中。
又过了三天,罗洢终于醒了,刚开始意识清醒,说不了话。经过一番细致的检查,银隆得出结论:“能听到我们说话,可能各种救命药物用太多了,身体其他机能还要慢慢恢复,总之,别太担心,比我预想的情况要好些,会慢慢好起来的。”
瓜子头蛇眼惺忪,它经历了一场大战也很虚弱,等到罗洢没事的结论才慢慢游到被窝里,在被子底下休息,罗洢右手胳膊位置鼓起一个小山包。
半天后,医生交待可以食用流食,陆美琦担心陆迪弄不好,跟着一起去领食材,记录制作方法。
回来的时候罗洢似乎攒了些力气,正跟卡玛聊天。陆迪怕自己进去破坏了姐妹俩的温馨,就站门外默默听着。
趴门听这种事他们母子两个也不是头一遭干了,在美食镇上就听过一回。
“我梦见了奶奶,爸爸妈妈,还有很多很多人,梦里听见有人一直跟自己说话,声音很熟悉,想不起来是谁。我想看一看声音特别好听的人的模样,经过好久的努力,终于把自己从梦境中扯了出来。”她道。
“说话——卡赫琳娜,你病中陆迪小哥哥一直陪着。”
“梦里不知道嘛”,罗洢道,“后来记忆恢复,睁开眼一看,就看见那张帅气又让人伤心的脸。”
卡玛帮忙解释了,但是正如陆迪所料,她听到后没有太大情绪波动,她真正在意的不是傅欣彤。
当时还不知道,她养伤的那几天,是接下去半年内,他们唯一安逸的时光,应该好好珍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