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士诚理清理雄夷铁矿的税收账目。雄夷每年产铁矿五十余万吨,应上缴税银五百余万两,实际上缴税银两百余万两。前任知县康庄因发现这一情况不肯同流合污被伪造意外身亡。生前料道自己会遭遇险境,特修书给六扇门好友杨巡一封密信。杨巡在康庄身故后前往雄夷探明实情,又被伪造劫匪抢劫而亡。就连赵士诚本人若不是有众高手明里暗里一路护送,早已成为亡魂。
头发花白的次辅左修文听完赵士诚的面报又看着案卷,半晌不发一言。
“此番查案淮王也介入了?”
“此次干系重大,不用些非常手段很难查清这些实情。”
“康庄和杨巡的死是谢安平做的,雄夷铁矿税银是由雄夷县令上报,巡抚和总督核查,连直接指明文韬的的线索都不甚清晰,还能用此事指向当朝首辅吗?”一番话语调不高,却直指核心,沈煜泰无言以对。
“文氏父子在朝中经营多年,党羽遍布,若不能抓住他们的七寸,他们定会反咬一口。这番弄出这么大动静,他们也会有所防范,一旦反咬我们勾结淮王图谋不轨,你说皇上是信我们还是信他们。”
“那这次的探查还要上奏吗?”沈煜泰小心询问道。
“奏,费了这么大功夫不能虎头蛇尾,就算伤不了他们筋骨也要敲打敲打,所有情况如实上奏,奏章里不指明文氏父子。康庄和杨巡不能枉死,侵吞的税银也不能白吞。此番事后赵士诚一定会成为他们的目标,必须要保下他。”
“是。还有一个情况,首辅生辰后不久雄夷与一个辽国商人做成了一笔十万吨的铁矿生意。”
“什么样的商人?”
“具体下官还在查。”
“让人盯紧。”
“是。”
“大人的意思我们这么多功夫白费了?”赤羽沮丧地问道。
“不能这么说,查清实情我们可以处理他们的爪牙,打击文氏嚣张的气焰。”
赤羽不想再多说,只感到绝望。这么多年了,还是不能伤到文氏父子分毫。
“想击垮他们必须让皇上对他们彻底失望,只有皇上动怒文氏才有覆灭的可能。这些年皇上对文氏不是没有不满,只是日积月累早已千丝万缕,不到万不得已皇上不会自断臂膀。”
“我们还有什么办法?”沈砚问向父亲。
“通敌叛国,只要坐实这个罪名皇上绝不会再偏袒文氏”,沈煜泰斩钉截铁道。
“大人的意思我们要用他们与辽国的铁矿生意做文章?”赤羽试探着问道。
“不错,铁矿乃是命脉,与敌国做此生意其心当诛。”
赤羽与沈砚对视一番,明白过来。
谈论间下人来报沈墨前来行礼问安。
赤羽正要起身。
“总瞒着他不是长久之计,这些年他也没放下你,替我劝劝他。”
沈煜泰嘱咐完领着沈砚出了门。沈墨向父亲和哥哥行了礼,眼睛只瞧着屋内。
沈煜泰难得地以父亲的慈爱拍着儿子的肩膀:“去见她吧”。
沈墨目送父亲和哥哥离开,推门之际却犹豫了。八年了,他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要如何面对她?她回来为什么不告诉自己?这些年她过得好不好?无数个日夜这些问题反复折磨着他,他想知道又怕知道。房门忽然开了,赤羽的脸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自己眼前,沈墨被雷击中一般,惊喜、意外、激动、不可置信。八年了,梦中的小女孩早已长大,出落得美丽动人却也清冷孤傲。眼中噙满泪水,沈墨伸出有些颤抖的手想摸摸那张脸颊,赤羽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沈墨怔了怔,收回停在半空中的手,欣喜的心情失了分享的快乐,但这并不妨碍重逢的喜悦。直到这一刻沈墨才相信他心心念念的人终于回来了。比起沈墨的激动欢喜,赤羽平静的多。她看到她的墨哥哥在极力忍耐,红着眼眶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过于激动。八年了,她长大了,他的墨哥哥也长大了,他们都不再是记忆中的样子。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告诉我?知不知道我很想你?”沈墨的嗓音里带着沙哑。
赤羽鼻子一酸,时间改变了很多事情,可他对她的心意似乎并没有改变。
“这些年经过了很多事,不知该从何说起。”
“当年到了安义之后怎么没有消息了?我派人去找你也找不到。”
“当年你走后不久文韬就派人前来,我被打成重伤,后被师傅所救带回辽国”,赤羽平静地一言带过,似乎在述说着别人的遭遇。
沈墨怒道:“这个败类!”
“这些年你一直在辽国?”
赤羽点点头。
“怎么不给我个消息?这些年我常常在想你在哪?过得怎么样?会不会遇到真心待你的人?也在想你会不会在某一天突然回来,就像现在一样”,沈墨有些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