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岑特则盛了一碗奶油浓汤递给爱维格。年轻公爵的手修长有力,撑着盘子的时候,一双手看上去和玉做的一样。
有时候就是这样,当你一旦意识到了什么,那么这玩意就会在你脑海里,跟某国曾经流行的会唱歌的莲花蜡烛一样,一天24小时不间断地呼唤你的注意力。
你忽视它,它唱歌,强行让你听见;你注意它吧,又会被它弄的心慌意乱,恨不能从来没买过这玩意。
爱维格不着痕迹地躲开了雪岑特看过来的眼神,道了声谢,接过了那盘汤。
“在这样下去不行,”她有些心烦,往嘴里怼了一勺子汤:“在这样下去,我怕不是连艾尔利希都能亲下去。”
“我是不是该考虑谈个恋爱了?”爱维格吃着饭,思维有点跑偏,有些心不在焉地想着:“不管怎么说,我确确实实单身了二十多年了。”
倒不是说什么“空虚”,只是一直单身,再加上被一群优秀、俊美的人环绕,脑子里负责“某欲/望”的部分就总被激发——人之常情,爱维格只要还是个高级动物,她就没法彻底摆脱这东西。
她也并非是个无欲无求的人,而是因为对此太过熟悉,熟悉到无论发生什么,她都能做到像上帝视角一样平淡观看。
——可是显然,现在她入了局,曾经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人骤然回魂到了自己的肉身。
而且麻烦的是雪岑特现在就住在她家,而爱维格家也不是什么皇宫,两个人除了睡觉,想不遇到都难。
她吃着吃着,觑了一眼,发现雪岑特吃得很开心,直到现在脸上还带着微笑。
甚至兰特恩慈吃得满脸花,也和颜悦色地递给她手帕。
“他怎么这么开心?”爱维格心里纳闷,但还是跟着一起露/出笑容:“奇怪……一顿饭而已,好吃成这样吗?”
她没发现自己的情绪现在已经能被雪岑特一举一动牵动,明明告诉自己别想那么多,她还是满脑子都是“雪岑特”。
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户,让空气中的微尘无处可藏。爱维格吃饭吃得可以被称作魂不守舍,好几次雪岑特和她说话都差点没接上话。
雪岑特看了看爱维格泛红的脸蛋,放下手里的刀叉,用手背轻轻碰了碰爱维格的额头。
爱维格浑身一激灵,险些没直接跳起来。
“你也没发烧啊?”雪岑特看着爱维格越来越红的脸蛋,有点忧心:“你要不要不去休息一下?”
“啊……哦,嗯,我还好,就是穿太多了。”爱维格头一回撒这么漏洞百出的谎言,放下刀叉,准备上楼冷静一下:“我换身衣服就来。”
说完小女巫急匆匆的离席,差点把椅子带倒了。
雪岑特有点摸不到头脑。他扭头看向兰特恩慈,一头雾水地问道:“怎么回事,爱维格最近好像老是不愿意和我有什么交流?连对视都少了!”
他看了看自己周身,感觉也穿着打扮也没什么丢人现眼的地方。
兰特恩慈悠悠然吃掉自己第三块牛排,擦了擦嘴,抖了抖耳朵说道:“您以前又不是没见过啊。”
雪岑特皱眉:“什么?”
兰特恩慈大耳朵又抖了抖:“以前那些贵族小姐见到您不也是这样嘛。”
“哈?爱维格又不像那些贵族小姐……”雪岑特刚不屑地反驳了两句,愣了一下,忽然回过味来。
“对啊,我怎么没意识到……”他喃喃说道,瞳孔震动,嘴唇颤/抖片刻之后,翘得越来越高。
“哈哈……哈哈哈哈!”
雪岑特捂着嘴,这突然的笑声把兰特恩慈吓了一跳。
他越笑越大声,没忍住,使劲垂了两下桌子,宽阔的肩膀都在抖动,情不自禁地用手捂了捂砰砰乱跳的心脏。
他想笑,想冲出屋子,把脸埋进雪地,让冰雪的刺骨寒冷告诉他什么是真实,什么虚幻;他想大笑,想冲出门奔跑,想拉住路过的任何一个人,告诉他们内心没法消弭的欢欣。
但是他心里也有着隐秘的担忧,那股担忧就像他清楚美丽的冰雪终会消融,俊美的外貌终会在时间流逝中老去一样无法忽视。
“没关系,没关系,”雪岑特嘴角的笑怎么也没法控制住。他看着换了身衣裙的爱维格,攥紧了手里的刀叉,眼神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侵略性。
“没关系。”他想着,继续带着温柔地笑,看着爱维格重新坐到他身边:“我会成长,我会变强 ,我会成为她生命里独一无二的存在,可以同路而行的伴侣。”
爱维格倒是不知道雪岑特已经快脑补到他俩的孩子起什么名了,努力装作自然而然地开始继续吃饭。雪岑特咳嗽几声,控制住自己雀跃的小心肝,正想和爱维格说点什么——
——门被敲响了。
雪岑特:……
他一口气卡在喉咙,不上不下,险些没给人憋个好歹。
雪岑特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火气,扭头看向那些不速之客。
菲纳茨恩伯爵带着点笑,和艾尔利希一起走了进来。
“哦,谢谢,兰特恩慈,”菲纳茨恩伯爵将外套递给兰特恩慈,笑着向屋里的人问好:“打扰了两位,哦,这饭菜可真香,爱维格老师,我方便进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