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觉得此画如何?”
楚怀信一进来便看到二人站在画前,将手中账目放下笑着问道。
“笔法苍劲有力,山石云雾皆是栩栩如生。画好,字也好。”
夏盈初轻笑着侧过脸,面上带着惊讶好奇地问道。
“原来令尊与吴大人私交甚好,之前倒不曾知晓。”
“不错,家父与吴大人是同科进士,只是家父比起做官还是更喜欢治病救人,便向先帝辞官。说来也巧,没过几年吴大人便到青阳任职。”
“老友相见自是亲切,只是碍于吴大人有官职在身,不方便让太多人知道。也只冯叔父知晓,他们三人时常聚在一处,聊诗书,弹琴作画。”
“只可惜,家父福薄,十五年前不幸病逝。自那之后,吴大人与冯叔父便鲜少聚在一起。许是担心触景生情,冯叔父很少再来,我与婉琪便常常在冯府玩闹。”
十五年前?
夏盈初眉眼一动,不由得问道。
“令尊是..”
“是心疾发作,家父幼时便身体不好,祖父日日调养这才好了大半。没想到,竟会忽然发病。”
夏温二人对视了一眼,“你的意思是,尊父已经多年未犯过病?”
“是啊,要不说家父命薄,吴大人来此还未几年。他们还相约等吴大人致仕,便常住青阳。吴大人多年来数次拒绝了先帝的升迁,想必也是想在青阳多留几年吧。”
楚怀信叹息,三人落座不再多言。夏盈初暂且将心中猜想搁置一边,仔细翻看着账目。
“楚相公,以前的安和堂,还有过鼠莽草?”
温玉卿抬眸看向不明所以的男子,楚怀信点头。
“不错,家父很喜欢奇花异草,听闻鼠尾草开花极美,便费尽心力托人从江南移栽过来。只是,一直种在药铺后院,也叮嘱其他人绝不可乱碰。不知,可有何不妥?”
“那倒没有,只是鼠莽草剧毒无比,我看这上面记录在册,一时惊讶罢了。”
温玉卿淡淡解释道,楚怀信微微点头。
“父亲常说,越是漂亮的花越是有毒。只是他又着实喜欢这些花草,所以才移栽了一株。只不过,那花着实娇嫩,哪怕悉心照料也难抵过寒冬。”
夏盈初眼眸一凌,将账目合上起身告退。
“多谢楚相公,我们还有要事,便先告辞了。”
“我送大人出府,请。”
夏盈初微微颌首,三人一前一后离开花厅,还没走多远,便见到管家脸色发白地拽着一个小厮走来。
“还不跪下?!瞎了眼的小杂碎!”
管家一脚踹在小厮屁股狠狠啐了一口,楚怀信连忙拉住满眼通红的小厮。只是小厮低着头,说什么也不起来。
“李叔,这是作甚?你知道今儿的规矩,难不成要找我不痛快吗?”
素来带笑的男子难得地冷下脸,李叔不敢隐瞒,从怀里掏出一块撕破的手帕。上面熟悉的刺绣让楚怀信瞳孔一缩,迅速将李叔递过来的帕子接过。
只见上面的蝴蝶被撕成两半,楚怀信的眼眶一红,控制不住地颤抖。
“公子,都是这瞎了眼的小杂种,我让他仔细照看夫人的物什,他却偷懒。这帕子被风卷起来落在树上,这懒了骨头的玩意儿竟懒得拿梯子,伸手一扯,这帕子便被树枝撕裂开。”
“公子恕罪!小的再也不敢了!!”
小厮吓得发抖,他也没想到一时偷懒,竟会将这帕子撕毁。
楚夫人的遗物对楚怀信来说有多重要,他们这些年看得清清楚楚。每到夫人忌日这天,公子总会将放置了一年的物什拿出来晒晒阳光。哪里会想到,今日竟会出这等的岔子。
李叔自责地低下头,心中将这小厮骂了又骂。要不是碍于公子规定了今日不得见红,这小子死一万次也难以弥补。
楚怀信紧紧抓着手中的帕子,失神地看着上面残破的刺绣。
夏盈初也没想到临走了竟看到这等事,见楚怀信心如死灰的样子,犹豫着开口提议。
“锦绣坊绣工在青阳首屈一指,楚相公不妨到锦绣坊一试,也许可以修复。”
楚怀信怔怔地摇头,哑声呢喃道。
“这帕子是冯叔母赠与母亲的,如果,由他人修补,着实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