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盈初笑着反问,冯婉琪一顿,看着她的样子,随后莞尔一笑。
“大人能以女子之身入朝堂,让婉琪好生羡慕。”
今圣年纪尚浅,自前年冬月登位,虽不似先帝那般对女子有诸多苛刻,可那些律法、偏见,到底已经近千年。
纵然有所改变,却始终无法与男子一般。
雪梅心头一跳,下意识地看向夏盈初。见她面不改色,嘴角依旧带着笑意。
“若是女子也能科考,冯小姐会下场吗?”
冯婉琪一怔,随后点头,眼中闪过亮光。
“倘若可以,婉琪也想像大人这般,为人父母官,审百姓冤屈,将恶人绳之以法。只可惜,这是不可能的。”
冯婉琪笑着,眼中却是万般遗憾。夏盈初不语,好似无意般地问道。
“依冯小姐看,你与楚怀信相比如何?”
冯婉琪浑身一僵,眼中带着恨意。
“那等禽兽不如的东西,我何以与他相较?!”
夏盈初细细看她悲愤的模样,微敛眉眼四下随意地看着。视线在绣篮上微顿,随后看向因为激动咳嗽的少女。
惠娘连忙奉茶,好一会儿冯婉琪才止住咳意。
“大人何以这样问?”
少女眼中的探究让夏盈初勾唇一笑,只似好奇地说道。
“我听闻,那楚怀信是个谦谦君子,学识为人都是可敬可佩。不知,是否言过其实?”
冯婉琪沉默,良久,才哑声说道。
“他,的确是这样。”
“我与他自小相识,冯家与楚家是世交,家父与楚伯伯也是打小的挚友。”
“我与楚怀信的婚约,是我还未出世便定下的。”
冯婉琪说着,下意识地就攥紧衣襟。夏盈初眼尖地看到她颈上好似有根红绳,没有开口打搅,静静地听着少女喃喃自语。
“他自小便是学堂里最聪明的那个,私塾里上百的学子,都不及他聪慧。”
“不过十三岁,便已考中秀才。只可惜,三年前夏,楚伯母去了,他便没有下场,一直为楚伯母守孝。”
“论聪明才智,我是比不上他的。”
冯婉琪眼中带着恍惚,其实,为她的开蒙的并不是夫子,而是楚怀信。
多年来,楚怀信与她亦师亦友。她还曾想过,日后二人成婚,有了子嗣,他们二人一同教导孩子的场景。
只可惜,这世间的一切总是那样难以预料。
看着她眼中的遗憾,夏盈初眼眸一闪,随后笃定地说道。
“你不喜欢他。”
冯婉琪一愣,不由得一笑。
“大人果然好眼力,不错,我当他是兄长。纵然不喜欢,却也愿意同他成婚,共赴白首。只可惜……”
“只可惜,你喜欢上了别人。”
春娘大惊,下意识地看向同样怔愣的少女。
“大人怎知?”
夏盈初笑而不语,冯婉琪随后继续说道。
“我的确另有倾慕之人,我,原是愧疚的。”
她知道,楚怀信心悦她,哪怕知道她另有喜欢之人,他虽是悲伤不舍,却依旧愿意放手,让她欢喜。
她,很感激他。
可是,他却毁了她。
冯婉琪眼中闪着泪意,她不明白,为何,一个人可以变得这么可怕?
“现在呢?你欢喜吗?”
楚怀信要死了,她,会欢喜吗?
“当然!”
冯婉琪不假思索地喊道,只是眼中的茫然,却是自己也没有发现。
夏盈初拍了拍她的手背,起身说道。
“方才不过是闲聊,冯小姐莫要放在心上。衙门里还有事,我便告辞了。”
冯婉琪回过神来,正要起身相送,却被夏盈初制止。
“不必,你好生歇息吧。”
夏盈初刚走了两步,像是突然想起似的扭头看向恍惚的少女。
“冯小姐,楚怀信犯案之时惠娘没有在房中吗?”
“惠娘她那夜没有当值,守夜的小丫头被他打晕了。”
冯婉琪喃喃回道,夏盈初困惑地皱眉。
“可是,冯老板说,惠娘是被人打晕藏进了假山。”
“不错,奴婢丑时之时起夜,恰好撞见了往院墙走的楚怀信。”
惠娘连忙解释着,夏盈初眼眸一动,扭过头看向愤慨的女子。
“丑时?”
惠娘连连点头,回忆着看到的场景,肯定地说道。
“奴婢肯定是丑时,是丑时二刻。因着小姐房中的小丫头是新来的,奴婢虽不值夜,却也在房中放了滴漏。”
“本想着顺便瞧瞧小丫头夜里可否机警,当时起夜之时便下意识看了眼时辰,奴婢肯定是丑时二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