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影看向他,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好像是昨天拍下绣牡丹的那人。
就是先生要找的那人。
静影悄悄绕到了他的身后,只见他和周围众人一样,伸着脖子围观里面发生了什么,好像只是路过而已。
静影灵机一动。如果能跟着他,或许就能知道他下榻的客房了。
此时,苏心暮和蒙云那边传出一道清幽的声音,有一个女子说话了。
“这位公子,要想知道东西的价格不用翻账本。”
说话的是一个仆妇打扮的年轻女子,她眨了眨眼,指着地上的一件绣品道:“您家娘子买的是双面绣,绣工的名号和物价都绣在绣面之下了。”
此言一出,苏心暮和蒙云同时静了下来,缓缓看向她。
女子指着绣品道:“我就是绣娘,您要是不稀罕这东西,拆开来就看得到了。”
苏心暮脸上缓缓浮现一个尴尬的微笑。
“啊这……”
商铺外,静影余光看到那拍走牡丹的官员脸色一变,快步走向一旁的柜台,跟里面的伙计说了些什么。
静影连忙跟上,只见二人说了几句话,伙计从柜台下抽出一叠厚账本,摊在桌上翻到了某一页,那官员从袖口中掏出了印章,在账本上盖下了印戳。
静影挤到他背后的时候,正巧看见官员把印章抬起,伙计又盖上了账本,那官员转身离开了银钱利。
静影看在眼里,觉得实在有必要去追,于是从衣襟中摸出一张纸和炭笔,展开来写下一行字,将纸张藏好之后,追了出去。
蒙云从地上捡起了那幅绣品,那是一幅双面异色苏绣,绸缎两面用黑白两色绣着两只灵动活泼的幼兔,技法和颜色看上去与陆衙役那天拍走的那幅没有什么区别。
“公子你拿着剪刀从中间破开即可,小心别破穿了。”
绣娘拿着随身的剪刀递给他,蒙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苏心暮看着,可不能再演下去了。
“我不跟你过了!我要回娘家!”
苏心暮一把夺下剪刀掷到地下,双手掩面哭着出去了。
蒙云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一边赔不是一边收拾好地上的东西,跟着苏心暮跑出了店铺,一前一后逃离了犯罪现场。
跑出去几丈远,苏心暮停了下来,拉着后面的蒙云闪进了一旁的小巷里。
苏心暮气喘吁吁,蒙云扶着墙累得直不起腰,二人休息了一会儿,蒙云直起身子来,与苏心暮对视片刻。
一股尴尬的气氛在二人间无声地蔓延。
“这办法……应该是行不通了。”
苏心暮避开蒙云的目光,看向一边,脸上微微泛红。
蒙云尴尬地咳了一声。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二人再次对视。
“静影?!”
好家伙,把静影给忘了。
二人出了小巷,原路绕回银钱利,门口围观的人群早已散开,里面已经没有客人了,但是周围也没见静影的人。
苏心暮扶着门口的柱子探头探脑,确认静影是不在里面了。
蒙云四下里张望。
“方才我们原路回来也没看到他。”
苏心暮撤回蒙云身边,二人藏在店铺外的石鼓后面。
“静影不会乱跑,他要是离开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来不及与我们说。”
蒙云从袖子里摸出了一枚鹤形的折纸,他展开折纸,又从袖中取出一枚圆形磁饼放入折纸中,然后将白纸折回鹤形,拉起纸鹤的双翼。
“这是什么?”苏心暮问。
“静影的名印,我给他做的。”
蒙云拿着折纸走向银钱利的后窗。
“静影身上也有一枚一样的折纸,若是那折纸离我近了,我用这东西就能寻到他。”
苏心暮感叹蒙云真不是一般的能工巧匠,站在他身后看他打算如何用这折纸。
蒙云悄悄推开银钱利的窗户,将折纸放在窗棂上。不一会儿,折纸微微颤动起来,纸折的鹤头猛地抬起,纸鹤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振翅腾空飞起,扑棱着翅膀在空中低低地盘旋着。
纸鹤几乎是贴着地面滑动,在贴近房中一处角落的时候忽然停下,向房中花盆的位置俯冲而去。纸鹤撞在花盆上,发出微不可察的碰撞声,跌落在地。
“在那儿!”
苏心暮探头一看,花盆朝墙的那一面,泥土中半掩着一只白色的纸鹤,与蒙云的那只一模一样。
“静影在这附近?”苏心暮问。
“不一定,但那名印一定是他留给我们的。”
蒙云看准纸鹤的位置,打算翻过窗户去拿回纸鹤。苏心暮轻轻把他推开,示意自己去拿。
苏心暮攀上窗棂,环顾一周没看见掌柜的和伙计,于是轻盈地从窗棂上下来,摸近花盆,从泥土中取出那枚纸鹤,又攀上窗棂,翻了出来。
“上面可有记号?”
苏心暮还没站稳,蒙云便从她手中接过纸鹤,展开来看,只见白纸上有一行俊秀的字迹。
“银钱利中偶见先生所寻之人,先行追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