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乘了车在街上逛着。京城街市分东西南北四道街,其中以东西街市为主要街道,也是京城最为繁华的地方,分布着京中达官贵人最常去的一些店家铺子。珠玉衣饰,酒楼肆坊,处处是衣着华贵之人。
陆凝挑了帘子,正看见一处书坊,匾额叫“知天下”,一时觉得有趣,便叫了车夫停下。
“我去里面瞧一瞧,你在这等一等”
书坊里人并不多,几个高高的架子上摆满了各种品类的书目,不少听名字都十分正经。陆凝往里走了走,瞧见一个架子上的放了不少话本和风物志,她挑拣了几本,就要拿出去结账。转身时碰上一女子,看起来面容姣好,身量较高,手里同样拿着几本书。陆凝低头看了一眼,也是几本话本子。
她似乎也没想到会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女子,微颔了颔首,两人便一同到了掌柜的跟前。这人许是熟客,掌柜的一见她就眉开眼笑的,说:“胡老板今日有空来拿新本子啦?”
那被成为胡老板的微笑着:“也就趁这会儿有空来看看”
掌柜的赶忙将书给人包了,道:“也是,您老是忙人,不过您放心,只要有新本子,我一定替您留着的”
“劳掌故的费心了”
“哪里哪里”
二人说着话,那人带着书出门去了,陆凝也赶忙将书结了帐出去。
青萝在马车里张望着,说:“小姐,前面就是京里最有名的酒楼了,叫望江楼,里面的厨子堪比宫里厨子呢”
陆凝笑了:“知道的这么清楚,你吃过?”
青萝不好意思的笑了:“奴婢听人说的”
又走到一人声鼎沸处,里面一片叫好声,陆凝掀了帘子看过去,上面写着三个大字:半日闲。
正瞧着热闹,旁边一阵吵闹声,一个脸上带了青乌的男子跪坐在路的另一边,身旁几个打手一般的人,嘴里不清不楚的说些威胁的话。
陆凝还想瞧个热闹,青萝却一把合上了帘子,道:“小姐,我们还是赶紧走吧,免得冲撞了您,这地方经常有这种事,不安生的很”
陆凝疑惑了一会儿,不知道她说的不安生是什么意思,道:“那,走吧”
回府后,她拿了一本话本子在廊下看着,直到暮色来临,金嬷嬷匆匆外面回来。
“什么事这么着急?”陆凝看金嬷嬷那样子,似有话要说。
金嬷嬷忙说:“三小姐,二小姐身子不太舒服,老爷夫人让您去一趟明芳院。
明芳院是陆筠的院子,她身子不舒服,叫自己过去做什么?陆凝满心疑惑地跟着去了,到了明芳院就见蒋氏一脸着急,陆文远一脸怒色的样子。
陆凝还没站定,就听见陆文远怒道:“跪下”
陆凝却没跪,她皱着眉,问:“为何?女儿犯了什么错?”
陆文远双眼微瞪:“你还敢问为何?自己做下的事,还敢问我为什么?”
蒋氏担忧着,说:“凝儿啊,此事你若是无意,去跟筠儿道个歉认个罚就算了,切莫顶撞你父亲啊”
陆凝茫然地问:“母亲此话是何意?女儿做了什么?”
她话音未落,屋子里传来一道虚弱又委屈的声音:“父亲,母亲,妹妹想必有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她做了什么?
蒋氏说道:“凝儿,筠儿这几日反复咳嗽呕吐,看了大夫才知道是过敏,源头恰巧就是你送那个香包里面的一味香粉。你可知道?”
陆凝了然,但她那香包里面只有些寻常的牡丹菊花,平日瞧着陆筠也并未对这些过敏,她道:“母亲,一来,那香包并非是我送给二姐,而是二姐自行拿去的。二来,那香包里只有牡丹和菊花两味花粉,二姐姐是对那一种过敏?”
陆筠道:“三妹为何说谎,这香包分明是你送给我的,奂禄,你说是不是?”
奂禄忙说:“是啊,奴婢亲眼看见三小姐送给二小姐的”
蒋氏道:“凝儿,纵使对你二姐有不满,也万不可做这等害人性命之事啊,那香包中除了牡丹和菊花,可还有一味鸢尾,你姐姐最碰不得这东西”
陆凝听着她们母女二人一唱一和,此时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她嗓音微冷,道:“我从未放过鸢尾,更不曾对二姐姐下手”
看陆文远脸色不好,陆筠更放低了声音,听起来更加柔弱委屈道:“爹,三妹许是不小心放进去的,想来也不是故意的。女儿无事,将那香包扔了,休息几日也就过来了”
看她那做派,陆凝无端就想,真是一杯上好的绿茶。
陆文远沉声说道:“所幸没大事,下次这些不三不四的东西,不要随意拿出来。去跟你二姐道歉赔礼”
陆凝站着没动,有些倔强,说:“父亲,女儿已经说了,香包既不是我送的,里面的鸢尾也不是我放的,二姐姐缘何会过敏,我并不知晓,为何我要赔礼道歉?”
“三妹为何要这样说?”陆筠突然掩面哭起来,“你的意思是说姐姐故意栽赃给你吗?”
陆凝静静看着她装模作样,还没说话,就听陆筠紧跟着又一阵剧烈的咳,陆文远脸色一黑,说:“证据都摆在眼前还不承认,如此忤逆父母,简直不成体统”
蒋氏劝慰道:“老爷,凝儿才回来不久,难免不懂礼数。再则,她在外面呆了许久,心中有些不满也是正常的,老爷别太放在心上了”
一番话听起来是劝,实则同火上浇油也没什么区别。
果然就见路文元更加恼怒:“既然不知礼数,不懂敬长,就去祠堂跪着好好反省反省,以免旁人说我陆家女儿没有家教”
陆凝还欲再说什么,却见蒋氏已经劝慰着陆文远走远了,倒是身旁几个小厮要上前来将她带去祠堂。
陆凝左右看了一眼,说:“不必动手,我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