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虎寨二当家一句‘黑鹰岭今夜还姓不姓燕都难说’,黑鹰岭上下便在入夜前全副武装的集结在寨中大院。
有人在队伍里悄声说,“一个小虾米饿极吃掉另一个小虾米而已,威虎寨那帮杂碎以为自己夺了豹子山就能在虔来山里横着走了么……”
“就是,真当自己能耐大的能一口吞下咱黑鹰岭这条大鱼?也不晓得大当家的何故会因他们一句蠢话在寨里闹出这么大动静?”
“切,还不是因为熊黑死了,他大当家终于能尝尝做真正的大当家是什么滋味了……”
“可是,熊黑到底是真死了还是……”
“报——”
门外一守卫惊慌地闯入,不等燕山鹰反应,哆哆嗦嗦回报,“不好了大当家!熊黑当家真死在外面了,他的尸体方才被人从山上扔下来正巧滚到咱们寨门口呢!”
“什么!”
燕山鹰听闻此信面目虽然狰狞,可心中除了忐忑更多却是快意,被熊黑压了一头许久,如今他这个大当家终于不必再看任何人的脸色行事。
但……
熊黑此人的本事燕山鹰心知肚明,他想不通一个小小的威虎寨竟能将他杀了,可是他们杀便杀了为何还要将熊黑的尸体专程扔到黑鹰岭门前?
虔来山土匪皆知黑鹰岭人多势众,若想拿下这里,如白日那样悄悄潜入逐向击破也比这般张扬胜算大些,而他们此举好似生怕自己所为不能叫黑鹰岭上下愤而出战似的……
燕山鹰觉得有诈,正立于队列前面背手沉思,方才听见守卫呼喊的熊黑手下飞速跑去认尸的几人回来后,瞧见他听到熊黑的死讯竟如此冷静,忍着怒气愤恨道,“大当家的!威虎寨狗胆包天,居然敢欺辱到咱们黑鹰岭门口,熊黑当家被他们杀害抛尸至此,此仇不报我等誓不为人!威虎寨的放了信,此时定然隐匿在黑鹰岭附近,请大当家的下令准我带人出寨寻找,为熊黑当家报仇雪恨!”
“不可!”
燕山鹰严词拒绝,“黑鹰岭所处地势易守难攻,威虎寨用熊黑尸体为饵就是想让我们怒极失智,跑出去给他们做靶子,若真大开寨门与他们寻仇,不正是中了他们的奸计么!来人!立即封住寨门,任何人无令不得擅出!”
熊黑手下平日跟着熊黑嚣张惯了,向来看不上唯唯诺诺的燕山鹰,而今熊黑才死,这位名不副实的大当家就迫不及待想在寨里发号施令,队列侧边为首那人冷哼一声,嘲讽怒喝,“威虎寨都杀到门前了,还要兄弟们乖乖窝在寨里等人家骑到脑袋上撒尿?大当家的别是被熊黑护了太久连刀都不会握了,此时遇着威虎寨上门挑衅害怕的站都站不稳吧,要真是如此,那小的便带人出去应付!您就封住寨门躲在此处,安心等咱们报完仇得胜归来罢!”
他对燕山鹰叫嚣完,甩臂侧身面向集结在院中的土匪喽啰,高声道,“今日在寨中东南西北四面见过威虎寨奸细的拿着家伙跟我走!”
熊黑的尸体被抬走后,黑鹰岭的寨门关了又开。
伏在不远处土坑底的伍二见状问,“二当家的,您何时杀了熊黑?”
初暒没有说话,只看着从黑鹰岭出来那片黑压压的人头不知在思忖什么,一旁的楚六答他,“我与二当家先前只是围着刀客谷转了一圈,从未见过熊黑啊。”
伍二:“那熊黑怎么……”
“看来黑鹰岭伙房冒出的黑烟当真不止给寨中土匪报了信。”初暒沉声道,“在虔来山游荡的那支官差小队也摸过来了。”
伍二惊诧,“他们在山里遇上奔波了许久的熊黑,杀了他后将其尸首抛到黑鹰岭门前!可是咱们今日才对黑鹰岭放了要夺寨的狠话,这会儿黑鹰岭那帮人岂不是会认为是咱们威虎寨杀了熊黑!”
“黑鹰岭本来还战战兢兢躲在家里等着被打呢,如今却怒气冲冲地跑出来找咱们寻仇!咱们点儿也太背了……诶?可是他们为何这么巧赶在今日遇着了熊黑还将他的尸体扔出来?”楚六忽然反应过来,“想挑起威黑两家争斗、坐收渔利竟是那群鹰爪孙!”
伍二气急,“方大通不是正带人堵在黑鹰岭周围要道么,怎的不曾见有人传话回来!二当家的,虔来山上如今掺和进官府的人了,这黑鹰岭咱们今夜还能不能拿?”
伍二言毕,楚六便与他紧盯专注望着前方寨门外熙攘闹哄的黑鹰岭土匪的初暒。
天光渐褪,明月还未来得及高悬,黑鹰岭门前有人燃起了火把照明,却很快又被另一些人锤了一拳后将其甩在地上踩灭。
“眼下天时地利,不动手岂不辜负那只在虔来山中游荡数日的黄雀。” 初暒的瞳孔中闪过那片零星的火光后,冷静说,“你们俩速去北边树林中同潘闯及兄弟们汇合,照我先前说的打法见机行事!”
楚六:“您要一个人引他们过去?这怎么能行!”
伍二默默起身想将他拉走,却被楚六一把甩开,“二当家再能干也还是孩子,怎能让他独自跑去给黑鹰岭当靶子,伍二莫要拉我,我要跟二当家一起去……”
楚六混劲儿犯了,赖皮似的挤在初暒身边,他以为此举能使初暒心中大为感动,却没想到自己一抬头就瞧见一双冷冽的竟叫他生生打了个寒颤的眼睛。
初暒:“听话!”
她的目光不容置疑,楚六怔怔愣了一瞬而后点点头任由伍二将自己拽走。
身旁再无其他需要关照之人,初暒反手捂住别在后腰的大斧,躬身迅速朝黑鹰岭走去。
在燕山鹰面前夸下海口的熊黑手下一声令下只吆喝出数十人,见他脸上挂不住,那数十人又各自连踢带打的推搡出数十人,这推来搡去的居然还真让他们集结到五六百人,差不多将黑鹰岭一大半的人都带了出来。
这五六百人聚在一起黑压压的一片,看起来倒是气势十足,可直到人挤着人的出了门熊黑手下才反应过来应该将这乌泱泱数百人分配好再带出来的。
趁他们队伍凌乱,初暒从队列最后大摇大摆的混迹到队列最前。
队列前面站着一位瞧着像是这些人的头儿,他正搭着一个弯腰回话的喽啰不时思忖点头,初暒好奇他们的谈话内容也贴耳凑过去听。
董梁:“那个少年瘦瘦高高的,长得也十分俊俏,要说功夫么,他没动手小的也估摸不出来,只是……那会儿还不是饭点儿,东厨小院宁静的很,可就是因为那么宁静,小的听见枯叶被踩断的声音,转个身的功夫就见他翻墙跳进来定定站在眼前了,想来他也是有些身手的,而且他吓唬小的时还从腰间摸出一把大斧,那大斧刀刃磨得都发寒光呢,好生吓人……嗯?这位小兄弟怎的瞅着有些眼熟?”
董梁瞥眼瞧见身旁站着一个少年,他还在纳闷这少年的小脸为何看起来陌生却又不那么陌生时,忽听身后有人惊呼——
“啊!后腰别着大斧,他是威虎寨二当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