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您且歇息,我来为楚谷主喂药。”青鹄捧着药碗跪坐在榻前,碗沿腾起的热气模糊了他眼底的担忧。夜郎君刚要开口,喉头突然泛起腥甜,连忙握拳抵住唇角闷咳两声,指缝间顿时渗出血丝。
“主人!”青鹄急得险些打翻药碗,“您的伤势还未痊愈,再如此耗损元气,必会伤及心脉!运功之事……还是交给属下来吧。”
“无妨。”夜郎君用拇指勾去唇角血迹,微微摇头,“若不用我这至阳又霸道的功法替她疏通经脉,根本压不住寒髓凝脉这股斜劲。”
夜郎君垂眸望着怀中人紧闭的双眼,白玉般的面纱下透出青灰死气——若是再任她如此下去,恐怕三年都撑不到了。他伸手揪住面纱一角,忽然想起她曾说她因常年与毒药打交道而容貌受损,手指不由顿了一顿,才轻轻揭下那片白绢。
烛火摇曳间,少女面容宛如月下沾露的芍药,黛眉轻蹙,唇色因体虚淡至发白,反透着一股不惹尘埃的清冷之姿。鼻尖上细小的汗珠似晨星坠在羊脂玉上闪着莹润光彩,清艳绝伦,一副我见犹怜之态,又哪里是被毁过容的样子?
青鹄捧着药碗的手指微微发紧,瓷勺轻磕碗沿发出细碎的叮当声。夜郎君嘴角挑起一抹笑,忍不住喃喃道:“清冷绝俗的小医仙,原来倒是个满口没有实话的……说什么常年试毒毁了容貌,原来都是诓我的。”
夜郎君指尖捻着那片白绢在楚清荷紧闭着的眼前晃了晃,喉咙里滚出低哑的笑:“你说,我该不该罚你?”
夜郎君突然劈手夺过青鹄手中瓷碗,仰头含住药汁,一手掌住楚清荷下颌,俯身将汤药渡入她口中。舌尖抵开楚清荷紧闭的牙关时,尝到满口苦涩里混着她独有的滋味。青鹄慌忙低头不敢看,脸颊上却泛起可疑的红晕。
温热药汁被小心地送入,楚清荷只觉体内那股残留的灼热真气又散开了几分,睁眼瞧时却不禁又羞又怒。她想将这登徒子推开,身子却还泛着酸软,只得闷哼一声,给了夜郎君一个惊怒交加的眼神。
“这寒症发作时连舌头都冻僵了吧?看看,连汤药都要这样喂才能咽下去……”夜郎君故意轻咬她下唇,舌尖掠过她发颤的唇珠,随后含住第二口药汁,趁她启唇欲骂时,再次封住那诱人檀口。
楚清荷被他抵在软枕间,苍白的脸颊终于泛起血色——却不是因为身子好转,而是被这浪荡子气得发晕。偏偏夜郎君渡完药后,又刻意在她眼前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早说让你坦诚相待,又何必诓我?我为你这病也算是尽心竭力,却始终连个笑脸也捞不着。”
楚清荷挣扎着撑起半边身子,却还是被他一只手按回怀中。额头在不经意间蹭过他侧脸,楚清荷这才发现他额角尽是细密冷汗,摸他胸口时,心跳也急得吓人——这人方才强撑着为她运功,怕是牵动了内伤,此刻丹田中正有一阵好疼。
“你……当真不要命了?”楚清荷咬着牙扯住他衣袖,刚回暖的唇舌说话时还有些发颤,“你这登徒子,若是……若是真为了我这点寒症折了性命,你那些莺莺燕燕怕是要哭断肠子了。”
“那你可会为我掉滴泪?”夜郎君突然笑出声来,只是转瞬间又一阵闷咳呛出血丝,“还是怕我死了,你的复仇大计也……”
楚清荷本想再嗔他两句,可她又怎会看不出来夜郎君此时虚亏异常?她下意识想从怀中摸出帕子给他擦拭血渍,摸了个空才发现外衫早被他脱了抛在一边,顿时羞恼更甚,哼道:“你这人死了也便死了,与我何干?伤势已经如此,偏还要摆出这副混不吝的模样,怕不是祸害遗千年。”
“咳咳……若是能换你少些防备,这伤倒也值得。”夜郎君偏过头,用袖口轻轻拭去唇边的血痕,故意笑得轻佻,“此刻,你不是正安安分分地躺在我怀中吗?不过,楚谷主若是心疼我,不如……再考虑考虑那事,既可助我练功,又可治愈你那寒髓凝脉。”
“谁心疼你!莫要自作多情!”楚清荷别过脸,但念及他如此模样确也是为自己渡了真元所致,语气还是软下来几分,“你这内伤就该闭关静养,至于那事……我若不说,就也不许你再提。”
熏笼里竹炭忽地噼里啪啦一阵轻响,夜郎君伸手替楚清荷掖了掖绒毯边角,青鹄早已识趣地退了出去,只剩下依偎在软榻上的两人。夜郎君犹豫片刻,还是低声问道:“是不将你这条命放在心上,还是……当真这般厌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