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敛了笑容,似乎轻轻叹了一口气:“嫣红虽是女子,但其心志坚定,智慧过人。只是,昔日墨将她护在巢中,致其对人易生依赖,这才未能洞悉柳思鸿之真情。此墨之失,非她之罪。她对山庄之熟稔远超我等,若得她襄助,可以事半功倍。至于她是否愿意留下,墨自会与她详谈,如她心甘情愿地承担此重任,那是再好不过。”
夜郎君点了点头,沉声道:“如此甚好。不过,还需谨慎行事,不可操之过急。山庄内外耳目众多,稍有不慎,便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沈墨颔首应道:“墨会小心安排,确保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山庄的稳定,关系到我们的大局,不容有失。墨已简要阅读过惊鸿山庄的秘密账册与柳思鸿与商界中不少人来往密函,这些年来惊鸿山庄失势,除了柳氏互相争斗,本家人丁凋零之故,更在于兰亭山庄的私下打压。”
“兰亭山庄?”夜郎君有些揶揄地冷笑一声,“他们的手倒是伸得长。”
“不错。”沈墨微眯双眼,眼中似乎闪烁着寒芒,“兰亭山庄自诩风雅之地,但这些年来其实不断与其他三大山庄暗中较劲。趁惊鸿山庄内乱,不断插手江南商事。我等现今要务,一是要将山庄掌控在手中,同时稳固山庄的威势;二是要将江南的商事大权夺回,让兰亭山庄知晓,江南不是他们可以觊觎之地。到时,郎君的大计所遇的资金人手之难,也自迎刃而解了。”
夜郎君深知沈墨的智谋与手段,对于这位得力助手,他向来信任有加。
“沈墨,你我皆知,兰亭山庄背后有朝廷的影子。我们如今尚未有把握直接与朝廷正面交锋,若是让朝廷提前入局,也许会对大局不利。”夜郎君放下手中的账册,沉声分析道,“江南商事的争夺,不仅仅是财富的较量,更是各方势力的博弈。你可有把握,确保我们在这场博弈中立于不败之地?”
沈墨手中折扇一合,微笑道:“郎君放心,墨已有万全之策。兰亭山庄虽有朝廷撑腰,但其既然要与朝廷分利,内部自然并非铁板一块,我们可从其内部入手,挑拨离间,分化其势力。此外,墨在江南商会中也有些关系,只需略施妙计,结纳对兰亭山庄心存芥蒂的那些商贾,即可暗中蓄力,先挫其锋。待时机成熟后,再一举夺回商事大权。”
沈墨在暗中经营情报多年,手下暗卫能人无数,人脉也是甚广。这也是为何夜郎君宁可暴露行踪,在江湖上树敌,也要替沈墨铲除多个心腹大患,进而将之收入麾下。沈墨顿了一顿,又道:“墨当然也知晓,江南商事的争夺,只是我们大计的第一步。待惊鸿山庄大局初定后,墨便会返回京城,着手策划下一盘棋。”
夜郎君颔首道:“如此安排,倒是长远。”他将桌上的一本账册拾起,好似随手一般丢给沈墨,“看看吧。”
账册迅速飞到沈墨身前,然后忽地止住,这才轻轻落下,恰好落在沈墨手中。沈墨接过账册,缓缓翻开,细目微蹙,眉头间透出一丝凝重。
这本账册为柳思鸿亲笔所书,极为秘密,记录着惊鸿山庄近年来的财务状况,其中不乏一些令人触目惊心的亏空和去向不明的资金。
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郎君,看来柳思鸿继任庄主以来,山庄财务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惊鸿山庄虽曾是江南商界翘楚,但近年来内忧外患不断,柳思鸿虽怀壮志欲整顿山庄,却是左支右绌,终难挽回颓势,山庄根基已然摇摇欲坠。若不尽快采取措施,不但惊鸿山庄地位不保,恐怕连日常运作都难以维持。”
沈墨合上账册,语声依旧气定神闲:“郎君放心,墨已调遣人手,准备清除山庄积弊。首先,惊鸿山庄的老管家此前已辞职归乡,柳思鸿尚未任命新人,墨已从我手下的暗卫首领中挑选了一人。此人名为苏奕,本是贵胄子弟,因家中变故流落江湖,虽然年纪尚轻,但行事稳重,尤其善于经营之事。墨正在着手为他炮制假身份,不久后便可进入山庄主事。”
“其次,待苏奕到后,墨准备对山庄的财务进行一次彻底清查,揪出那些贪污舞弊之人,也正可吸收些新鲜血液,顺便安插可信的人手。此外,墨还计划在山庄将山庄所辖产业进行一次彻底的清算,山庄的产业繁多,其中不乏一些早已入不敷出的项目,墨将对每一项目逐一审视,对于应舍弃者,绝不心慈手软;对于需加强之处,则倾尽全力支持。如此一来,虽然初时需要墨暂且调集资金支持,但此后,想必山庄的财务状况必将改头换面。”
夜郎君从桌案前站起,走到窗下,又回头道:“沈墨,你果然心思缜密,计划周详。惊鸿山庄若能重整旗鼓,必将成为我们手中的一张王牌。不过,兰亭山庄绝不会坐视我们壮大,定会想方设法阻挠。”
沈墨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锐利:“郎君放心,墨自会小心应对。兰亭山庄虽有朝廷撑腰,但并非无懈可击。墨已安排人手密切监视他们的动向,无论他们有何异动,墨必能提前得到些许风声,也好早做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