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们到了……”
乐桓宁抬起头,微妙地打量着这座小区。
奥德莱这阵子赚了不少钱啊,连警察都能这么大手大脚了。
反观阿努比斯……
阿努比斯被他咄咄逼人的目光看得心虚,轻咳一声,小声嘀咕道:“其实那家餐厅的营业额还行,要不是上城区被炸了……”
那还是他的错喽?
“你就一点存款都没剩下?”
阿努比斯打开账户,看着里面岌岌可危的资金余额,不好意思地说:“也不是吧,一点……还是有的,就那么一点。”
好的,不用说了,他不想听。
诺兰完全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他不敢插嘴,只想缩着头,变成一个自动寻路的导航。
只要把他俩带回家就行了。
诺兰想,如果父亲生气,他就假装不认识,父亲总不能把他也赶出家门吧?
诺兰带着他们走进其中一座小楼,在三楼的一扇房门前停了下来。
他正要抬手敲门,忽然,门从另一侧打开了,奥德莱站在门口,一脸诧异地看着他。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几点了?”
他后知后觉地将目光移到了两名外来者身上——这一眼,奥德莱直接愣住了,他反手就想把儿子和这两名不速之客一起关到外面,被阿努比斯眼疾手快地卡住了门缝。
“别急啊,见着老上司不打招呼就算了,怎么这么没礼貌。”
奥德莱死活关不上门,他咬紧牙关,一口怒火从嗓子眼里喷了出来:“我没什么想说的,你们给我滚!”
诺兰被父亲的反应吓了一跳,他呆呆地站在门口,小声喊道:“爸爸?”
“你看看你做了什么,一天到晚跟个废物一样,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诺兰从没想过,他会从自己父亲的口中听到这种话。
可惜机器人不会哭,他也没有眼泪,诺兰无助地僵在那儿,嘴里喃喃着重复道:“我,我是废物,我果然是个废物……”
“谁家父亲跟儿子这么说话啊,尤其你还是一个在逃犯。”
乐桓宁走到诺兰身前,刻意挡住了二人交互的视线。
他半仰起头,用尽毕生功力,露出了一个极尽嘲讽的笑容:“你儿子都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呢,只知道像老鼠一样到处乱窜,你说你这样的日子过得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算了。”
奥德莱一蹦三尺高,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以为你谁啊,还教训起我来了,我告诉你,要不是你那张脸,当初我就不可能放过你,你就和那群女的一样,出来卖的还那么多废话……”
奥德莱话说一半,突然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阿努比斯一枪打在他膝盖上,精密的齿轮从上面滚下来,滚到了乐桓宁脚下。
“哎呀,果然已经没救了,看看,这就是你的父亲,现在你还怕他吗?”
乐桓宁侧身让开了一条缝,诺兰从那条缝里注视着自己的父亲——不知怎的,看到这样一张脸,诺兰突然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他现在的模样就和背后这间屋子一模一样,奢华的表皮下是肮脏不堪的内里,所有的一切都是踩着别人的骨血得来的。诺兰从未如此讨厌自己的父亲,他就像看到了一团腐烂生蛆的肉,由内而外地散发恶臭。
“我,我……”
诺兰哆哆嗦嗦地捂住嘴,控制不住地转过身去。
“你看,连你儿子都觉得恶心。”
乐桓宁冷笑一声,说道:“你逃了这么久,还没学会夹着尾巴做人吗?还是说上城区的日子太好,让你忘了自己是从哪个耗子洞爬出来的?中心AI到底是怎么同意你当警察的,我真怀疑祂脑子有问题。”
“宝贝儿,祂可能本来就没脑子。”
阿努比斯的枪依旧指着奥德莱的中枢,这一回,奥德莱再也不敢造次了,他终于露出了和儿子一模一样的表情,唯唯诺诺地望着乐桓宁,眼皮抽搐,嘴角不由自主地哆嗦着。
“上,上城区炸了,位神教也没了,我就想好好回来过日子怎么了,我又没惹你们,你们到底怎样才肯放过我?”
奥德莱崩溃地跪在地上嚎啕,没嚎两句,就被阿努比斯一脚踹翻在地。
诺兰被这动静吓了一跳,转过头来,就见自己的父亲趴在那儿,像一条被人驱赶的流浪狗。
“放过你,我们有资格放过你吗?你应该问问那个被你拒绝的女人,或者问问那些女孩,她们愿不愿意放过你,还是说,你压根不敢?”
奥德莱仰着脸,挣扎着大喊:“那你们也没资格这么对我!”
乐桓宁睁大眼,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哎呀,怎么说呢,仅代表我自己,听到刚才那句话有点不爽,还有你当初把我关在那儿,让我吃了好一顿苦头,所以嘛……新仇旧恨,我打你一顿应该也没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