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门被打开,待看清来人,傅缨与傅恭相视而望。
自今日起床过后,宫纯总觉得有些心慌,此刻,就连端着粥的碗都没拿稳掉到了地上。
北徵殿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侍卫们将其包了起来。
“怎么回事?”宫纯起身疑惑道。
“娘娘,奴婢去瞧瞧。”宫女说完便朝着门外走去。
宫纯捂着胸口,突感一阵刺痛,很快宫女便赶了回来,连忙跪地颤软着身子道:“回娘娘,外面都是陛下的禁军,领头的说了,陛下有令,即日起封锁北徵殿,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自由出入。”
宫纯瘫软了身子,脑袋一阵晕眩。
“娘娘、娘娘。”宫女焦急喊着。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
傅缨被召集入宫后,跪在殿内已经快一个时辰了,终于,奉嘉帝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你是女子,是也不是?”奉嘉帝面无表情。
傅缨的心早已紧张起来,终归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索性还好拖到了这个时候。
“你是女子,是也不是?”奉嘉帝并非询问,他的语气不容置疑,缓缓靠近傅缨,那份压迫,使得傅缨不由得弯了双腿,抬头对上他的双眸。
一旁的杜海早已被吓得浑身发颤,不知自己该不该上前替傅缨脱服。
见杜海犹豫不决,傅缨狠下一口气,一口应了下来。
“是。”
得到心中那个答案,奉嘉帝早已双目双红,走近了些,狠狠掌箍了傅缨,那一巴掌基本带着他半数力气,傅缨当即嘴角渗出血丝,半张脸红肿起来,可比起脸上的疼痛,她的心,似乎更加麻木不已。
“是,儿臣是骗了你,这二十多年来,儿臣活在这个所谓‘皇子’的躯壳里,从未将自己当做女子,因为我是奉国的五皇子,因为大国师一句所谓的命格,所以我肩负了北上的使命,所以母妃从未有得选,自出生起便将我当做皇子培养,因为我是父皇的孩子,从不受他人重视,所以我想方设法博得您欢心,可是父皇,我只是生错了性别,我有错吗?我有智谋、有筹划、有心胸、有仁慈,我努力证明自己是有价值的,只想成为父皇最出色的孩子,我有错吗?”
“父皇扪心自问,自幼到大,儿臣可曾做惹您不悦?因为这个秘密,所以儿臣谨小慎微,为求活命,将自己变成透明人,所以诸位皇兄欺我、孤立我,诸位皇姐怜我却不得已区之,我的存在仿佛只是为了完成北上的使命。或许就连父皇您也没有想到,那三年之后,儿臣会活着回来吧。”
“可这正是那三年,儿臣明白了一个道理,即便再淡漠,可只要儿臣始终皇子的身份,有朝一日三位皇兄继位,如何能饶过我?父皇,儿臣只想活下去,不再碌碌无庸,不再压抑天性,所以儿臣谋定而动,儿臣有错吗?”
“住口。”奉嘉帝只觉得一阵晕眩,喉咙仿佛存了一口淤血。
“父皇今日如此震怒,究竟是因为伤心儿臣的欺君之罪?还是羞愧三位皇兄竟输给了女儿身份的儿臣?”傅缨情绪上头,流着泪,悲愤的嘶吼着。
“你骗了朕,你对朕,究竟是真心的吗?”奉嘉帝被说动,一时矛盾不已,头疼欲裂,加之近来发生的众多事情,情绪难以控制之下,他抽出一旁的长剑,直直指向傅缨,剑刃前半寸堪堪插入她的左肩。
傅缨站在原地不动,仿佛在等候奉嘉帝的审判,最终,他抽出了佩剑。
傅缨嘴角渗出了血迹,语气也虚弱了几分。
“父皇,您拿着剑刺向儿臣的那一刻可曾有过半分怜悯和迟疑?父皇若是怀疑儿臣的忠心,这条命您拿去便是,为何最后又要收手?”
傅缨质问着奉嘉帝,望着对方无力且欲言又止的模样,就连心中悲愤的也淡了几分,剩下的,只有一片宁静,她究竟在奢望什么?今日无论结果如何,她都认了。
“朕好像,第一次了解你,没想到朕的小五这般有本事、有计谋。”奉嘉帝瘫软了身子,愣了下来。
“父皇你忘了吗?你夸过我的,我才是最像你的那个。”傅缨一边拭去眼泪,一边将奉嘉帝手上的剑夺过后丢到了一旁,狠狠跪了下去。
“着,废黜皇五子亲王之位,贬为庶人,即刻起圈禁于西山别院,不准探望,听候发落。”奉嘉帝背过身去,闭了眼睛,做出了最后的选择。
“儿臣,多谢父皇恩典。”傅缨磕头领了旨意,而后虚弱的站了起来,嘴角血色全无,最后望了眼傅嘉的背影后便颤颤巍巍的离开了。
当晚禁军便将傅缨看押进了西山别院,并下令不许任何人接近。
英王一夜未归,柳仪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还未等派人出去寻,一道圣旨便下来了。
“……即日起,贬皇五子为庶人,圈禁于西山别院,听候发落,无诏不得探望,英王府众人一应软禁,不得擅自离府。”
柳仪方闻言猛然抬头,心中暗自担忧起来。